大唐名将秦琼卧病在床12年，李世民从不探望，只派御医诊治，可御医刚走，秦琼就悄悄吩咐儿子：要是不想死，就赶紧把药倒掉。 贞观十二年的秋雨，淅淅沥沥打在秦府的青瓦上，像极了当年洺水之战时的鼓点。秦琼躺在雕花楠木床上，锦被下的身子骨早已不复当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英武，枯瘦的手指搭在脉枕上，连呼吸都带着风箱般的嘶哑。 门轴吱呀作响，三个御医躬身退出去，青灰色的药汁还在白瓷碗里冒着热气。秦怀道刚要上前伺候父亲服药，就被老人一把攥住手腕。那力道里藏着惊人的执拗，秦怀道低头，看见父亲浑浊的眼睛里映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 “倒在后院那棵老槐树下，别溅到花草上。”秦琼的声音压得极低，喉间像卡着沙砾，“记住，要亲眼看着药汁渗进土里，再用青砖压上半宿。” 秦怀道捧着药碗往后院走，脚踩在积水里发出噗嗤声。他想起十年前父亲第一次“病倒”那天，也是这样的阴雨天。玄武门的血迹刚被冲刷干净，父亲从前线回来，铠甲上还沾着窦建德旧部的脑浆，却在跨进太极宫时忽然栽倒在地。 那碗药被倒进土里时，冒起细小的泡沫，像极了父亲当年在美良川战役中，枪尖挑飞的隋军头盔。秦怀道蹲在树下，听着前院传来御医回报病情的声音，忽然明白父亲为何总在无人时摩挲腰间那面残破的唐旗——旗角绣着的“秦”字，早就被岁月浸成了深褐色。 李世民派来的御医换了一茬又一茬，药方从人参鹿茸换到了冬虫夏草。每次诊脉，秦琼都要故意咳嗽得撕心裂肺，把苍白的脸憋得通红。有回新来的御医是个愣头青，竟说“将军脉象稳健，不似久病之人”，第二天就被调去了南疆。 秦怀道在父亲枕边发现过一张泛黄的战报，是武德四年讨伐王世充时的亲笔，字里行间全是“破城在即”的锐气。他问父亲，当年提着程咬金的槊就能跃过护城河，如今怎会连端碗的力气都没了？秦琼只是笑，笑出两行泪来：“傻小子，这长安城的城墙，比洛阳城高多了。” 第十二年开春，秦琼已经瘦得能看见嶙峋的肋骨。他让儿子把所有封赏的金银都换成了粮食，偷偷赈济当年战死袍泽的遗孤。那天李世民派来的太监刚宣读完慰问圣旨，秦琼就咳得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半幅锦被。 “把…把我那杆枪…擦干净…”弥留之际，秦琼抓着儿子的手，指节泛白，“告诉陛下…臣…臣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送葬那天，李世民站在承天门上，望着缓缓移动的灵柩，手里捏着块秦琼当年在美良川缴获的隋军玉佩。风吹起他明黄色的龙袍，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旗帜。 后来秦怀道在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药渣埋过的地方，长出了一丛丛带刺的野草。他忽然想起父亲说过，战场上学到的第一课，不是杀敌，是藏拙。那些年倒掉的药汁，哪里是怕被毒死，分明是怕自己还能站起来——一个能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的将军，怎敢让多疑的帝王看见自己眼底未灭的锋芒？ 这世间最狠的不是刀剑，是帝王家的权衡。秦琼用十二年的“病”，换来了秦家子孙的平安。他倒掉的哪是药，是君臣之间那层薄如蝉翼的信任，是功臣宿将不得不吞下的保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