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阎锡山的小儿子回到山西忻州,在老宅门口老泪纵横。然而就在他抬脚准备回家时,却被一旁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同志,你还没买票呢?不能进。”
那年夏天,山西忻州的阎锡山故居门口站着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他盯着门廊下那个磨得发亮的小石凳,手指微微发抖。
这个石凳是六十年前阎锡山专门找匠人给幼子打磨的,如今成了景区里最不起眼的陈列品。
老人颤巍巍往前迈步时,穿制服的检票员伸手拦住了他:"同志,请先购票。"
老人突然红了眼眶,他指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说树底下埋着他十岁时养死的画眉鸟。
又指着西厢房的雕花窗棂,说那是他逃私塾时翻坏的第三扇窗户,检票员攥着票本的手松了松,最终还是摇头:"您说的这些,解说词里都没写。"
这话像把钝刀子,把老人记忆里鲜活的宅院劈成了僵硬的旅游手册。
这个被拒之门外的老人叫阎志惠,是阎锡山最疼爱的五儿子,1949年他跟着父亲逃往台湾时,才二十出头。
当年那个敢开着吉普车冲进日军检查站的阎家五少爷,如今站在自家宅院前像个误入的游客,他掏钱买票时,硬币从颤抖的指缝叮叮当当滚落在地上。
故居里的导游正用喇叭讲解:"这里是军阀阎锡山会见客人的正厅......"
阎志惠突然打断解说:"那对青花帽筒是假的!真的早被我三哥打碎了。"
游客们诧异地盯着这个较真的老头,没人知道当年阎家五少爷为抢蟋蟀罐,确实在这儿砸碎过价值连城的古董。
墙上的历史照片里,年轻的阎锡山抱着穿童子军制服的儿子,现实中的老人却只能隔着围栏看自己的童年。
阎志惠在台湾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开过出租车,摆过地摊,最落魄时在基隆码头扛过货。
这个曾经挥金如土的公子哥,晚年最大的心愿是看看自己出生的厢房,故居管理所的人后来回忆,那天老人蹲在门槛外哭了很久,眼泪把青石板洇出深色的痕迹。
有工作人员偷偷放他进去转了十分钟,出来时他盯着新装的电子售票机发呆:"以前门房老赵认得每个阎家人。"
这对父子的故事充满戏剧性,阎锡山曾为这个儿子专门修建网球场,后来又在报上登声明断绝关系,因为阎志惠执意要娶日本妻子。
如今故居展览柜里泛黄的《大公报》上,还留着那则冰冷的启事,而老人颤抖着抚摸过的砖墙,还刻着他小时候用铅笔画的歪歪扭扭的身高线。
忻州当地老人记得,阎志惠临走前在故居围墙外抓了把土,景区保安以为他要破坏文物,差点报警。
这把山西黄土最终被装进药瓶,跟着老人回了台湾,三个月后,阎志惠在台中病逝,遗嘱里要求把骨灰撒进太平洋,"这样就能漂回老家"。
如今故居游客中心卖着"阎府家宴"套餐,电子讲解器里细数着每件家具的拍卖估价,那个小石凳被围栏圈了起来,旁边立着"请勿触摸"的牌子。
偶尔有老人指着石凳说闲话:"听说阎家小五当年在这摔掉过门牙。"导游会立即纠正:"根据史料记载,阎锡山共有五个儿子......"
阎锡山故居的文创商店里,印着军阀头像的冰箱贴卖得最好,收银台边的监控屏幕上,无数游客在石凳前摆拍。
没人注意到青砖缝里嵌着半粒玻璃弹珠,那是某个夏天,阎家小少爷蹲在树荫下弹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