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时，一个富农的儿子初中毕了业，因为高中是推荐的，他的出身不好，在那个唯成

七十年代时，一个富农的儿子初中毕了业，因为高中是推荐的，他的出身不好，在那个唯成份论的年代，即使他学习成绩再好，也不可能被推荐上高中的。 那是1975年的夏天，玉米地里的蝉鸣聒噪得让人心里发慌。富农的儿子叫陈书礼，书包里还揣着初中毕业证，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秀，眼神里却藏着和年龄不符的沉郁。他是全校公认的尖子生，数理化次次考第一，作文常被老师当范文念，可推荐名单贴出来那天，红纸上密密麻麻的名字里，独独没有他。 班主任把他叫到办公室，摸着他的头叹口气：“书礼啊，不是老师不帮你，你看这推荐表，得填‘家庭成分’，你……”后面的话没说出口，却像块石头压在陈书礼心上。他走出校门时，几个同学故意大声说：“富农的儿子，还想上高中？”他攥紧了书包带，指甲嵌进掌心，没回头。 回到家，父亲蹲在门槛上抽烟，烟锅子敲得邦邦响。“不上就不上吧，”老人磕掉烟灰，“爸给你找个活，去公社砖窑厂拉砖，好歹能挣口饭吃。”陈书礼没说话，把毕业证小心翼翼夹进课本，那是他攒了三年的课本，边角都磨卷了，却每页都写得工工整整。 第二天一早，他没去砖窑厂，而是揣着两个窝头，去了十里外的废品站。站里堆着小山似的旧书旧报，他蹲在废纸堆里翻，只要看到带字的纸就捡起来，哪怕是撕烂的作业本、缺页的杂志。废品站的老王头看他可怜，说“你帮我整理废品，这些纸随便你看”。从那天起，陈书礼每天天不亮就去废品站，帮着分拣、捆扎，换来在废纸堆里“寻宝”的机会。 他把捡来的书页拆开，按内容分类，用线重新装订：数学公式抄在烟盒背面，物理定律记在作业本空白处，甚至连医书、农技手册都不放过。晚上回家，就在煤油灯下翻看，母亲心疼煤油钱，他却说“这油烧得值”。有次村里开批斗会，有人指着他喊“富农崽子还想读书？想变天吗”，他没辩解，只是把怀里的“书”捂得更紧了。 砖窑厂的活他还是去了，每天拉着板车往返二十里，肩膀磨出了厚茧，手上裂着血口子。可不管多累，晚上总要翻几页捡来的书。有次拉砖路过高中校门，正赶上学生们上体育课，他站在墙外听着里面的口号声，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教室的窗户，直到板车的绳子勒得肩膀生疼才回过神。 转机出现在1977年冬天。那天他刚从砖窑厂回来，就听说“要恢复高考了，不问出身，凭本事考”。父亲以为他听错了，跑到公社大院问，回来时红着眼圈喊“是真的！书礼，能考大学了！” 陈书礼把自己关在屋里，翻出那些装订的“书”，一页页看，眼泪掉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他知道自己的底子薄，捡来的书残缺不全，就跑遍十里八乡找老师请教。初中时的数学老师被下放到农场劳动，他每周六步行去农场，帮老师挑水、劈柴，换来两小时的辅导；语文老师是“右派”，不敢公开教他，就把笔记偷偷塞给他，说“记住，知识永远不丢人”。 高考那天，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走进考场时，手心全是汗。看到试卷上的题目，他突然想起在废品站捡到的那本残缺的数学手册，想起老师在油灯下给他讲题的样子，笔握得稳稳的。 放榜那天，他正在砖窑厂拉砖，有人骑着自行车喊“陈书礼考上了！县状元！”他愣在原地，板车从坡上滑下来，差点撞到树。等他跑回公社看榜，红纸上“陈书礼”三个字赫然在列，后面写着“北京大学”。父亲拍着他的背，笑得直咳嗽：“我就知道，我儿是块读书的料！” 去北京报到前，他特意去了废品站，给老王头鞠了一躬：“叔，谢谢您让我看那些书。”又去农场找数学老师，老师摸着他的录取通知书，眼里闪着光：“好小子，没辜负那些苦日子。” 大学四年，陈书礼是班里最刻苦的学生，别人休息时他泡在图书馆，寒暑假也不回家，跟着教授做课题。毕业后，他主动申请回省，去了一所师范学院当老师，教的是他最爱的数学。 有次我去听他的课，讲台上的老人头发已花白，讲起当年的事，眼神却依旧清亮。他说：“那时候我总想，就算不能上高中，也得把字认全了，把题算明白。人这一辈子，总有坎儿，可知识这东西，就像埋在土里的种子，哪怕被石头压着，只要肯等，总有发芽的那天。” 他教过的学生里，有农村来的穷孩子，有单亲家庭的姑娘，他总说“别管出身，别畏难，读书是给自己长本事”。他还在学校设立了奖学金，资助那些家境困难的学生，钱不多，却足够买几本参考书。 去年校庆，他的学生们回来给他过七十岁生日，有人说“陈老师，您当年要是没坚持读书，现在会是什么样？”他笑着说：“就算还在砖窑厂拉砖，我也会教我儿子读书。因为我知道，日子再难，心里也得有束光，那光就是知识，是盼头。” 他的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藏着最朴素的真理：命运或许会给你设限，但知识能帮你拆墙；出身或许会让你起点低，但坚持能带你走得远。就像七十年代那片贫瘠的土地上，陈书礼用捡来的书页，为自己铺就了一条路，也告诉我们：无论身处什么年代，什么境遇，心里的光不灭，脚下的路就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