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甘岭战役中,17岁女兵蒋振娟目睹志愿军被美军炮击的惨状后,心理彻底崩溃,从此被送进精神病院,再也没出来。 抗美援朝的炮火早已熄灭,但留在很多士兵身上的伤,却一直没有痊愈,在前线活下来的志愿军中,有人听到雷声就会猛地趴下,有人半夜从床上惊醒,还在找那支已经锈掉的步枪。 他们当中,有的名字出现在军功簿上,有的没有留下任何记录,但相同的是,那场战争永远留在了他们的脑子里。 湖州第三人民医院,就是他们后来唯一的落脚点,它的前身是1951年成立的浙江省第一康复医院精神病防治所,当时刚建成,就接收了第一批从朝鲜战场转来的精神病患者。 建院之初,这里就有一百八十多名这样的病人,战后,各地部队陆续把符合条件的患者送来,最终总数达到四百一十七人,其中一百四十六人一直留在院里,直到生命走到尽头。 在这些人里,既有战场上的普通士兵,也有赫赫有名的功臣,特等战斗英雄赵桐风,在战后很多年里,一直沉浸在自己想象的炮火世界里,嘴里念叨着“威力无比”的大炮设计图。 马玉堂则在一次高地阻击战中,因为恐惧选择躲避,被战友拖出来后精神状态彻底垮掉,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每个人的发病原因不同,但症状却惊人相似。 从心理学角度看,这是一种严重的战时应激反应,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得到心理疏导,症状就会在身体和精神上同时爆发,记忆开始衰退,情绪陷入抑郁,人变得越来越孤立,甚至出现攻击行为。 这并非中国军队独有的现象,二战、越战中,美军都有很高比例的精神病退役案例,只是,这些在枪林弹雨中活下来的人,回国后迎接他们的不是荣誉,而是几十年的封闭病房。
在这群人里,蒋振娟的名字格外让人心酸,1951年,她瞒报年龄参军,成了志愿军野战医院里最年轻的护士,她上前线的时间不长,却赶上了上甘岭战役。 那是连老兵都不愿回忆的地方,山头在密集炮火中被削低了两米,坑道里到处是呻吟和血腥味,蒋振娟要做的,不只是包扎,还要清理那些被震碎内脏、耳朵流血的伤员。 最让她崩溃的,是战友一个接一个倒在身边,一次,她在搬运伤员时,抬着的那个人还在微弱地呼吸,转眼间就没了声息。 这些画面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重演,直到某天,她开始胡言乱语、大小便失禁,反复掀起被角再放下折平,整整几天几夜没合眼,也不肯和任何人说话。 三年后,她被转到湖州三院,那一年,她只有十九岁,从此,她的世界只剩下病房和有限的几个照顾她的护士,医生护士们都叫她“小蒋”,问她多少岁,她总是回答“十七”。 记忆像被凝固在上甘岭的某个瞬间,无论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她都无法走出来。 这种病情的形成,离不开战场上长时间的高压刺激,心理创伤累积到一定程度,精神的防线就会彻底崩塌。 而当时的医疗体系几乎没有战地心理干预的概念,很多人是在回国后才被送去治疗,但那时病情已很难逆转,蒋振娟的故事,只是无数类似经历中的一个。 到了2010年,湖州三院的病房里,只剩下两位志愿军精神病人,75岁的蒋振娟和87岁的胡久昌。 那时,他们都已进入生理功能全面衰退期,但精神世界依旧停在几十年前的战场,蒋振娟始终说自己十七岁,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胡久昌的情况则完全不同,他的情绪极不稳定,可能在安静坐着时突然挥手打人,下一刻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虽然病情表现不一样,但他们的反应中有一个惊人的共通点,对战争场景的条件反射,每当电视里响起军歌或枪炮声,他们的身体会像被拉回战场,蒋振娟会缓缓站起身,胡久昌则可能敬一个标准的军礼,眼里闪过短暂的光亮。 旁观的人或许觉得这是一种“残存的军魂”,但在医学上,这是长期应激下形成的固化反应,就像一种无法被抹去的印记。 长期照料他们的护士知道,这些反应既是心灵深处的回声,也是护理中的风险点,突如其来的刺激可能引发攻击性动作,也可能让他们彻夜不眠。 为了尽量减少触发,医护会刻意避开新闻里的战场画面,把病房布置得安静温暖,但不可能完全隔绝外界的声音,对他们来说,哪怕是一声鞭炮响,也可能是一段噩梦的开始。 蒋振娟的记忆停在了十七岁,这是她精神世界的“安全地带”,也是无法挣脱的枷锁,胡久昌则像一直背着沉重的包袱走不动的人,情绪时好时坏,但从未真正回到现实。 赵桐风的故事,是另一种结局,他是特等战斗英雄,战后住进张家口沙岭子疗养院,几十年如一日地沉浸在自己的“战场”里。 有人说,他是在设计一门“威力无比”的大炮,有人见过他对着天空大喊口令,那不是表演,而是一种被战火塑形的精神状态,直到2003年,他在病床上安静离世,仍未走出那片虚拟的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