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夏，那个被带进来的男人，叫黄特，地主出身，军统背景，身份暴露后嘴里第一句话竟是：“我上司也在你们队伍里，她是个女的。” 锄奸科一愣，问他是谁。他指了指墙上的一张宣传画，画中人，正是田青，新四军战地服务团的女兵，一位文化宣传骨干。 1938年，上海的局势已经乱到了极点。日军进逼，城市沦陷。可就在这样的混乱中，一群大学生却悄悄消失了。 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也没人敢问。直到几个月后，有人从苏北带回消息：他们加入了新四军。 是叶飞亲自到上海招的人。战地服务团，二十多个年轻人，几乎都是知识分子。田青就是其中之一。 田青出身书香门第，家里不富，却有志气。她不是为了逃避战争才走的，而是清楚自己要干什么。那时候的她，才刚满十八岁。 她在队伍里干的是宣传工作，负责文艺演出、文化动员。她爱唱歌，也会写剧本。更重要的是，她干活踏实，从不摆架子。 所以到了1939年底，她就成了文艺组的组长。可谁都没想到，这个组长后来竟会被人当作“军统上线”。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1940年春。日军大扫荡来得太突然，许多部队临时转移。田青带着十多个上海学生，临阵脱逃。她说是为了保护这些人，可文化工作因此瘫痪了。 很多人开始质疑她的立场。可几个月后，她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青年，叫洪辉。 她说自己是被困在山里了，后来找机会逃了回来。组织上批评了她，但没追究。她继续做宣传工作，这名青年则成了她身边的助手。 那时候，没人再提“逃跑”的事了。可黄特的被捕，又把这一切翻了出来。黄特是怎么暴露的？梦话。 同寝室的战士听见他半夜说自己是“奉命潜伏”。锄奸科一查，果然是军统安插的特务。他被抓时还试图咬舌自尽，结果被人救了下来。 可他一醒来就开始“咬人”。他说田青是他的上线，是上海学生抗日团体“真理团”的秘密负责干部。他声称田青在上海就和他接头过，还策划过渗透新四军文化系统。 更夸张的是，他说整个战地服务团里有200名特务，都是由田青发展进来的。这不是咬人，这是撒网。可偏偏，这种“撒网”开始奏效了。 田青被捕了。田青被带走那天，很多人都傻了眼。她没有哭，也没争辩。她只是说：“我等组织查清楚。” 可组织一时查不清。黄特咬完她，又咬了她带回的那名青年和其他多名骨干。说他们是“田青发展的新线”，还咬了如王兴华等数十人……一个接一个，几乎把整个战地服务团拉下了水。 这时候，锄奸科陷入了疯狂。人一多，线索就乱。他们开始用刑讯逼供，用“口供链”来判断谁是真，谁是假。 多名学生在高压审讯中遭到不公正对待，有重伤者，亦有不幸病故者。可田青在严酷刑讯下精神崩溃，被迫供出了十几个人。有的是真有嫌疑，有的只是和她“关系密切”。 这一下，整个团陷入瘫痪。上海青年们身心遭受重创，多人留下终身伤残或精神阴影。眼看着一锅端了，粟裕出面了。 他是第一师的师长，一向稳重。他看着那份“特务名单”，只问了一句：“蒋介石会一次性派200个特务给我们？还全是学生？” 没人能回答。他下令暂停审查，交给锄奸部副部长汤光恢重新调查。 汤光恢是个有名的“死脑筋”。他不信口供，只看证据。他亲自去了上海，挨个查所谓“真理团”的背景，最终证实它仅仅是学生抗日团体，与军统毫无关系。 且黄特诬陷田青还掺杂着私人原因，他曾追求田青被严词拒绝。 真正的特务，只有两个：黄特和另一名被查实的女学生刘年。其余的，全是冤枉的。听说汤光恢插手调查并掌握了真相，黄特当夜就在牢里自缢了。 田青在确认清白后，被释放。她没说一句怨言，只是回到岗位，继续做宣传工作。她说：“我让组织丢了人，我要用行动补回来。” 她带回的那名青年，则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年仅二十岁。这场冤案最后平反了，可代价太大。 200多名学生被牵连，多人受创，留下永久伤痕。而这些，原本可以避免。汤光恢说过一句话：“锄奸不是杀人，而是护人。” 这句话被后人记住了。也正是因为这起案件，之后的锄奸工作才开始强调“证据为先”，不再轻信口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