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4月17日,张震将军视察南海舰队时,不顾舱室闷热潮湿,执意下到水兵舱躺进吊床亲身体验,还查看舰艇剩余早餐确认伙食供应。 1993年的南海,四月的阳光已经带着灼人的热度,海面上蒸腾的水汽让远处的岛礁都蒙着层晃眼的光晕。南海舰队某舰艇的甲板上,水兵们正顶着烈日操练,汗水顺着藏蓝色的作训服往下淌,在甲板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张将军来了!”不知是谁低喊了一声,队列里的动作愈发齐整。顺着水兵们的目光望去,一位身着白色常服的老者正迈着稳健的步子从登舰梯走来,鬓角的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正是张震将军。他身后的参谋想上前搀扶,却被他轻轻推开:“我还没老到走不动路。” 将军的目光扫过甲板上整齐的队列,又望向远处翻涌的浪涛,声音洪亮如钟:“同志们辛苦了!” “为人民服务!”水兵们的回应震得空气都在颤。 舰艇政委快步迎上来:“将军,舱内已经备好凉茶,您先歇歇脚?”张震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通往下层舱室的舱门上:“先带我去水兵舱看看。” 政委脸上掠过一丝犹豫:“将军,下层舱室闷热得很,通风差,您年纪大了……”“战士们住得,我就住得!”张震打断他的话,率先迈下陡峭的铁梯。 刚下到舱内,一股混杂着汗味、海水腥气的湿热空气就扑面而来,比甲板上的热浪更让人窒息。狭窄的通道里,水兵们的吊床层层叠叠挂着,间距不足半米,人稍一翻身就可能碰到隔壁的床板。张震伸手摸了摸吊床的帆布,指尖传来潮潮的黏腻感。 “战士们平时就住这儿?”他问身边的水兵。一个年轻水兵挺直腰板:“报告将军,是!”“翻身都难吧?”张震笑了笑,示意水兵把吊床放下来。参谋赶紧阻拦:“将军,这吊床窄,您当心……” 张震已经扶着舱壁躺了上去,帆布猛地往下一沉,他却稳稳地调整好姿势,甚至还轻轻晃了晃。“嗯,是够挤的,”他望着舱顶密布的管线,“夏天是不是更难熬?” “回将军,夏天舱里跟蒸笼似的,睡一会儿就一身汗。”水兵的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不过习惯了就好!”张震点点头,慢慢从吊床上下来,指腹摩挲着帆布上的汗渍:“得想办法改善,加几台通风扇,让后勤多备些清凉油。战士们休息不好,怎么保家卫国?” 离开水兵舱时,他特意在通道拐角的储物柜前停住,打开柜门看了看里面的内务——叠成方块的被子棱角分明,军帽端正地摆在最上层。“好,内务不含糊,作风就差不了!” 一行人往伙房走时,正赶上水兵们分早餐。不锈钢餐盘碰撞的脆响里,飘来淡淡的粥香。张震径直走到打餐窗口,指着锅里的杂粮粥问炊事班长:“这粥熬得够烂乎不?战士们训练量大,得好消化才行。” 炊事班长赶紧舀了一勺递过来:“将军您尝,我们特意多熬了半小时!”张震接过勺子尝了一口,又看了看旁边筐里的馒头:“面发得挺暄软,不错。每天都有鸡蛋吗?”“有的!保证每人一个,早上是白煮蛋,中午炒鸡蛋换着花样来。” 他满意地点头,目光落在窗口排队的水兵身上。一个小个子水兵正踮着脚够窗口,张震顺手接过他的餐盘,帮他打了满满一勺腌黄瓜:“多吃点,才有力气练枪。”小个子水兵脸涨得通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谢谢将军!” 临走前,张震站在甲板上望着列队相送的水兵,抬手敬了个军礼。海风掀起他的衣角,阳光照在他坚毅的脸上,“同志们,舰艇是咱们的家,你们是家的脊梁!有你们在,南海的浪再大,咱也站得稳!” 浪涛拍打着舰身,像是在应和这掷地有声的话语。许多年后,当年那个小个子水兵已是一级军士长,他总跟新兵们讲起那天的事——将军躺过的吊床后来换了更透气的帆布,伙房里添了新的煮粥炉,而那句“你们是家的脊梁”,成了刻在每个南海水兵心头的烙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