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怀孕了，已经有一儿一女，准备不要，老公二哥说留下，给他，孩子所有的费用都由他来出，不管男孩女孩，他都要，说他以后老了，给他养老送终。 我盯着老公二哥说这话的样子，心里像被塞进一团湿棉花，堵得慌。当时老公也愣在那儿，手里的茶杯晃了晃，水都洒到了桌布上。 回家路上老公那句话，我琢磨了一路。二哥不容易是真的，嫂子走那年才三十五，俩人没孩子，二哥愣是把嫂子的照片摆在床头三年，逢年过节我去送饺子，总看见他对着照片说话，说“今天包了你爱吃的韭菜馅”。可不容易归不容易，孩子不是小猫小狗，说送就能送的？ 晚上躺床上，老公背对着我，我知道他没睡。“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推了他一把，“你觉得二哥那话靠谱不？”他翻过来，眼睛在黑暗里亮着：“我知道你难受，可你想想，咱们俩现在啥样？你上个月累到急性肠胃炎，输液的时候老大老二在旁边哭，我抱着这个哄那个，手忙脚乱的。二哥说了费用他全出，你就不用这么熬了。” “熬？”我坐起来，嗓子有点哑，“那是我肚子里的娃，我熬着也乐意！你忘了老大出生那天，你抱着他手都抖，说‘咱闺女以后得是公主’；老二会叫爸爸的时候，你抱着满屋子跑，跟中了奖似的。那二哥呢？他现在说要，等孩子真生下来，天天哭夜夜闹，他一个大男人能扛住？到时候还不是咱们操心？” 老公没吭声，伸手摸了摸我肚子，冰凉的手吓我一跳。“我就是觉得二哥可怜，”他声音低了，“他前儿偷偷塞给我五千块，说‘要是弟妹决定要，这钱先拿着买营养品’，我没要，他硬塞我兜里，说‘就当我提前给孩子的见面礼’。” 这话让我心里更乱了。二哥不是坏人，去年老大发烧，老公出差，是他大半夜骑电动车驮着我们去医院，挂号缴费全他跑，自己累得满头汗，还笑着说“这丫头跟我亲，小时候就爱坐我肩膀”。可一码归一码，亲也不能把孩子给出去啊。 第二天送老二去幼儿园，老师说她最近总揉眼睛，怕是过敏。我带她去医院，排队的时候老二抱着我的腿：“妈妈，你肚子里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呀？”我一愣，她怎么知道的？“爸爸昨天打电话说的，”她仰着小脸，“爸爸说要是小妹妹，我把我的娃娃给她玩；要是小弟弟，我带他爬滑梯。” 我鼻子一酸，蹲下来抱她。这时候手机响了，是二哥，问我想吃啥，他中午送过来。“不用了二哥，”我尽量让声音听着正常，“我带老二在医院呢，有点过敏。”“严重不？我现在过去！”他说完就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二哥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提着个保温桶，里面是小米粥，还有个煮鸡蛋。“医生咋说？”他把粥递给老二，自己蹲下来给孩子揉胳膊，“是不是幼儿园新换的被褥过敏？不行咱换个幼儿园。”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突然想起嫂子刚走那会儿，他来我家，老大把玩具车撞他脚上，他非但没生气，还笑着说“这小车劲儿真大，跟你爸年轻时似的”。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孩子生下来了，粉嘟嘟的小脸，二哥抱着他笑得合不拢嘴，可孩子一哭就往我怀里钻，伸着小手喊“妈妈”。我一下子醒了，摸着肚子，里面轻轻动了一下，像小鱼吐泡泡。 我推醒老公：“这孩子，我要了。”老公噌地坐起来：“你想好了？咱仨人带仨娃，以后日子……”“日子难就难呗，”我打断他，“总不能为了轻松，把自个儿的肉割给别人。你明天跟二哥说，就说我想通了，自己养，以后他要是想孩子，随时来家里看，孩子喊他二伯，一样亲。” 老公半天没说话，最后叹了口气，把我搂怀里：“行，听你的。累就累点，一家人在一起，比啥都强。” 第二天老公跟二哥说了，二哥沉默了好久，最后说：“想通就好，想通就好。弟妹你别担心，以后有啥活儿喊我，我有力气。”下午他提了箱牛奶过来，还给老大老二买了书包，红着眼圈说：“等孩子出生，二伯给买最好的婴儿床。” 我知道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老大的奥数班，老二的舞蹈课，再加个小的喂奶换尿布，想想就头大。但摸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心里踏实。就像老公说的，一家人在一起，累点咋了？总比心里堵着一团湿棉花强。
清风过客
长大点过继给二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