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的莱西,秋天的麦浪翻滚,土坯房炊烟袅袅。那个年代,农村青年能走的路不多,参军是条“金光大道”。 王强家境普通,父亲推着独轮车种地,母亲操持家务,家里最大的“财富”是院子里那头200斤的肥猪。 他初中毕业,成绩不算拔尖,但身高一米七八,脸膛晒得黑红,手掌满是推车磨出的老茧。村里人常说,山东兵就得像王强这样,壮实、倔强,吃得下苦。 那年征兵,莱西乡间热闹得像过年。村头的黑板报上写着“保家卫国,参军光荣”,王强一听“装甲团”三个字,眼睛都亮了。他想象自己头戴坦克帽,身披迷彩服,油门一踩,坦克轰鸣碾过黄土。 可体检时,他听见征兵干部嘀咕:“初中生,文化底子薄,技术兵种怕是不行。”王强心一沉,但还是咬牙上了绿皮火车,带着全村的期望,奔向军营。 新兵连的日子苦归苦,却充满了盼头。每天五点起床,扛着木枪跑操,喊着“一二一”的口号,王强觉得自己离坦克兵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可分班那天,班长念名单时,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炊事班”。“王强,装甲团后勤,炊事班!”他愣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旁边的新兵窃窃私语:“炊事班?不就是喂猪做饭的吗?”那一刻,王强的脸烧得通红,像是被当众扇了一耳光。 到装甲团报到那天,他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战场”——一个红砖砌的猪圈,里面十几头猪哼哼唧唧,空气里弥漫着氨水和剩饭的酸臭味。 班长递给他一把铁锹,拍拍肩膀:“别嫌弃,革命分工不同,养好猪也是为连队做贡献!”王强低头攥着锹柄,心里却像堵了块石头。 他给父母写信,本想吹嘘自己当上了坦克兵,可写到一半,手电筒光下,他咬牙撕了信纸,改写道:“我在部队挺好,就是任务有点特殊。” 炊事班的日子,比想象中更苦。凌晨四点,别人还在梦乡,王强已经爬起来磨豆腐、煮猪食。 冬天,手伸进泔水桶,冻疮裂口疼得钻心;夏天,猪圈里蚊蝇乱飞,他得戴着草帽和纱布面罩干活。 一次切土豆,他手生,切得厚薄不一,班长笑骂:“你这刀工,切出来的土豆片像驴蹄!”战友们哄笑,他却低头不吭声,攥着菜刀的手指发白。 王强不是没想过放弃。那晚,他躲在猪圈后,盯着远处坦克训练场上的轰鸣声,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可转念一想,回家怎么面对爹娘?怎么面对村里人期盼的眼神?山东兵的倔劲儿上来了:“喂猪怎么了?我偏要干出个名堂!”他开始观察猪的习性,偷偷记下每头猪的食量,还向老乡请教发酵饲料的法子。 几个月后,他改良了地瓜叶发酵饲料,猪圈里的生猪增重快了三成,团里专门发了个“后勤标兵”的红头嘉奖令。 1987年夏天,暴雨突袭军营,猪圈旁的排水沟被堵,十几头猪仔泡在水里嗷嗷叫。 王强二话不说,跳进齐膝深的泥水里,抱着猪仔往高处搬。雨水混着汗水淌进眼睛,他咬牙坚持,搬完最后一只猪仔时,自己却发起高烧。 醒来时,他发现床头多了一盒黄桃罐头,旁边是张字条:“兄弟,辛苦了!——坦克连小李。”那一刻,王强鼻子一酸,第一次觉得,炊事员的活儿,也能让战友记在心里。 两年军旅,王强没开过坦克,但他学会了用1.2米宽的大铁锅炒出全团爱吃的山东大葱炖肉,学会了在煤灶前挥铲挥到手臂酸麻,也学会了在平凡岗位上找到自己的价值。 退伍那天,战友们围着他,递上一个搪瓷缸,上面刻着“先进生产者”。连长拍着他的肩说:“王强,你这炊事员,干得比坦克兵还硬气!” 回到莱西,王强没再种地,而是凭着在部队磨出的韧劲,开了家小饭馆。饭馆墙上,挂着他当年的军装照,旁边是那只搪瓷缸。 他常跟客人讲:“人这一辈子,甭管分到啥岗位,干好了就是英雄。”如今,他的饭馆成了村里人聚会的地儿,每次说起军营往事,他总会笑着加一句:“喂猪的又咋了?那是我最骄傲的战场!”
1986年的莱西,秋天的麦浪翻滚,土坯房炊烟袅袅。那个年代,农村青年能走的路不多
瑶步踏花归
2025-08-20 16:1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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