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7年深秋,北京紫禁城养心殿内飘着股松烟墨的香气。70岁的张之洞攥着笏板的手直发抖,不是怕,是气的——醇亲王载沣正指着他的鼻子骂:"张大人天天把'我大清'挂嘴边,莫不是要学袁世凯?"
这话像根钉子扎进朝堂。庆亲王奕劻捻着胡须冷笑,军机大臣们齐刷刷跪倒一片。小皇帝溥仪缩在龙椅里,手里攥着块枣泥糕,糕渣子掉在明黄龙袍上也没察觉。
"王爷这话..."张之洞往前跨半步,蟒袍下摆扫过青砖,"下官从同治年间办洋务,在广东造枪炮、湖北办铁厂,哪件事不是为了大清?"他声音越说越响,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走。载沣却突然压低嗓子:"张大人,您那'中体西用'的牌子,可挡不住革命党的炸弹。"
殿外秋风卷着落叶,打在朱红窗棂上。张之洞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在广州,他穿着补丁官服跟洋人谈判,硬是逼着英国人把枪炮价压了三成。那时他总说"师夷长技",如今倒成了把柄。
"散朝!"太监尖嗓门打破死寂。张之洞刚出殿门,就被庆亲王堵住:"香涛兄,载沣这小子是冲您来的。听说他跟袁世凯..."话没说完,奕劻突然住嘴——远处廊下,载沣正盯着这边看。
当晚,张之洞在府里对着未完成的《劝学篇》手稿发呆。案头摆着湖北来电:汉阳铁厂又出事故,死伤二十几个工人。他突然抓起毛笔,在"中体西用"旁批了四个字:"非变法不可"。
三天后早朝,载沣刚开口,张之洞突然打断:"王爷说得对!老臣这'我大清'是该改改。"满堂哗然。他转身面向小皇帝:"臣请立宪,开国会,练新军!"载沣脸色刷白——这老家伙竟把球踢回来了。
这事传到武昌,革命党正开会。孙武把茶碗往桌上一墩:"张之洞这老狐狸,临死还要摆我们一道!"原来张之洞早跟立宪派通气,他改口"咱们大清",就是要把载沣架在火上烤。
半年后,张之洞病逝。出殡那天,汉阳铁厂的汽笛响了九声,比他生前任何仪式都响。载沣在朝堂上依旧骂"革命党",可没人再接他的话——袁世凯的北洋军已经开进北京城。
如今武汉长江大桥下,汉阳铁厂的旧址立着块碑,刻着"中体西用"四个字。游人总说这是张之洞的墓志铭,却不知那四个字里,藏着个老臣在摇摇欲坠的王朝里,最后的挣扎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