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曹德旺的女儿曹艳萍带男友叶舒回家见父母，曹德旺一看这小伙子，就坚决不同意，女儿问他：为什么不同意，是叶舒不好吗？

2000年初秋的福清城关曹宅，叶舒带来的西湖龙井还在紫砂壶里泡着，曹德旺已经皱眉咳了三声。

他盯着厦门大学硕士文凭上的钢印，又瞟了眼拘谨端坐的年轻人，突然朝女儿曹艳萍招手。

二楼书房博古架后面，摆摊出身的玻璃大王压低嗓音：“这孩子太出色，你拿什么配上人家？”

这句话让曹艳萍整宿没合眼。

她想起两年前在厦门外企酒会上初见叶舒的情形。

这位学生会主席正用流利英文帮德国客商协调航班，白衬衫袖口挽得一丝不苟。

后来她天天往厦大经济学院跑，用三个月的诚心融化了这座冰山。

恋爱周年纪念日时，叶舒在鼓浪屿礁石上为她读叶芝的诗，潮水漫过鞋袜都没察觉。

曹德旺的焦虑并非全无道理。

自家闺女大专毕业就进了福耀车间，连财务报表都看得吃力。

而书香门第出身的叶舒祖父是福州三中特级教师，姑姑在纽约开律师事务所。

春节家宴上曹德旺数过，叶家饭桌上堆的学术专著比菜盘子还多。

送走客人那晚，落地窗倒映着曹德旺来回踱步的身影。

他想起九十年代去上海讨货款时，那个说要帮他打官司的年轻律师，最后卷走三万元诉讼费消失无踪。

凌晨三点他摇醒老伴：“凤凰爱落梧桐树，可咱家分明是棵歪脖子杨。”

悉尼达令港的冷风教会了这对情侣现实的分量。

2001年在岩石区盘下便利店时，他俩啃着打折面包核算进货单，发现澳洲人工费竟占营收六成。

叶舒的硕士文凭在劳务市场换来份精算师工作，曹艳萍每天打烊后坐末班车去批发市场抢购临期牛奶。

移民局档案显示，不到两年叶舒就从精算助理升任部门主管，经手的保险案例超五百宗。

2003年非典期间来临。

曹德旺越洋电话打到仓库时，叶舒正爬上货架清点库存：“爸您放心，我们口罩备货足。”

这句话让玻璃大王愣神良久。

孩子们硬是没动用福耀账户资金。

回国接机的黑色皇冠里，曹德旺递过新印的名片：“去福耀干个普通采购员干不干？”

福清江阴港的车间震得人脚跟发麻。

叶舒的工牌编号排在新员工第一千四百位，办公桌挤在靠洗手间的过道。

有人看见海归硕士蹲在原料堆旁记编码，笔记贴满三十页活页本。

当时管理仓库的老林头还记得，有次暴雨冲垮库房顶棚，刚出差回来的叶经理卷起西裤就冲进雨幕，和工人扛了整夜的防水帆布。

三年轮岗期磨掉了书卷气。

在东北催尾款被灌倒进医院那次，他揣着茅台酒厂经销授权书直接闯进对方股东大会。

福耀内刊登过张照片：雪地里穿军大衣的叶舒啃着冰碴馒头，身后是刚签下的千万级合同。

2008年金融危机最艰难时，他带团队住进河南客户厂区，硬把退货率压到百分之三点七。

2017年任命书下来那天，车间老师傅凑钱打了把纯铜卡尺当贺礼。

曹德旺在交接仪式上说：“该让贤给爬过每根管道的人。”

叶舒西装内袋至今藏着张泛黄的采购单。

那是他进公司第一月经手的碎玻璃订单，金额栏填着：人民币三千五百元整。

福耀玻璃2023年财报数据显示，叶舒治下企业实现营收同比增长34.1%。

澳大利亚会计师协会的旧同事说漏嘴：当年有投行挖叶舒开百万年薪，他婉拒信里画了幅简笔画。

梳马尾辫的姑娘踮脚往货架贴价签。

现在经过福清总部大楼的人总爱指点顶楼办公室：“瞧见没？曹老板选女婿比选接班人心细。”

只有保安老赵清楚，深更半夜巡查库区的两道手电光，总把大楼走成同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