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周被轻易篡位,柴荣就没留下什么心腹吗?当然留下了,篡位的赵匡胤就是柴荣留下的心腹。要说清这件事,就得从“点检做天子”那一职说起。 柴荣登基后,最明白一个道理:天下看似统一,实则还乱。藩镇虽服从朝廷,但都握着兵权;禁军表面听命,实则各怀心思。柴荣深知后周根基浅薄,不稳军心不行,于是从即位那天起就开始整顿军队,尤其是禁军系统。他任命了自己最信任的人张永德做“御前都点检”,掌握宫廷最核心的武力,也就是后来的“殿前军”。 “御前都点检”这职位可不一般。名义上是皇帝身边的带兵大将,实则是控制禁军调动的关键人物。一个点检,能让谁进宫、谁出城、谁守皇城门都说了算。柴荣把张永德放在这位置上,算是放了颗定心丸。可几次北征之后,情况变了。 那几年,柴荣打得很猛,北伐契丹、收复河中,后周国力被推向顶峰。赵匡胤这时崭露头角,在高平之战中立大功,救下柴荣,算是从此进入核心圈。柴荣看中他的胆识和稳重,渐渐让他担任殿前副都点检,负责直接统领禁军一部。张永德那边,却因年老体衰,渐渐被边缘化。柴荣在959年病重之前,做了个关键决定——让赵匡胤接替张永德,正式升任御前都点检。这一步,后来被历史证明,成了后周的转折点。 为什么柴荣要换人?一是战功与威望,赵匡胤在军中声望极高;二是他自信能压得住赵匡胤。柴荣行事果断,也懂用人。他认为赵匡胤忠厚、稳重,又与自己同出沙场,不会乱来。再说后周的皇位已传给郭宗训,柴荣留下了辅政重臣范质、王溥等人,内廷、外廷都有平衡。可惜,柴荣没料到,正是这个“平衡”,给赵匡胤留下了机会。 959年六月,柴荣病逝,郭宗训年仅七岁即位。新朝气息未稳,军心早已浮动。此时北方辽国与北汉联合,边境告急。朝廷决定派大军北征,主帅自然是禁军之首赵匡胤。也就是这次“陈桥出征”,引发了后来著名的“陈桥兵变”。史书说,军队行至陈桥驿,士兵们夜间喝酒商议,忽然闯入赵匡胤帐中,披上黄袍,拥立为帝。这故事听起来像戏,可对熟悉军制的人来说,一切太合理了。 赵匡胤是御前都点检,掌握了禁军的绝对指挥权。换句话说,只要他下令,谁开城门,谁守宫门,全凭一句话。禁军中多是跟着柴荣征战多年的老兵,对赵匡胤极信任。柴荣死后,这些老兵心里没了主心骨。此时皇帝年幼、朝廷软弱,任何人若想动手,都不会遭遇太大阻力。赵匡胤没说要造反,但全军上下都在暗示他“非你不可”。那件黄袍披上去,也许不是他主动披的,但他绝没推开。 如果要说柴荣没留下心腹,那是冤枉他。赵匡胤确实是柴荣提拔上来的,也是真心信任的部下。柴荣不是糊涂,他清楚自己身体不好,也在为幼主布局。他给赵匡胤的职位,本是为了稳军心,而不是让其掌天下。柴荣或许以为,赵匡胤会做第二个郭威——辅佐幼主,守住后周。结果,他没想到赵匡胤更像郭威的继承人——直接改朝换代。 张永德的下台也说明问题。这个老将当年是柴荣的死党,但他刚硬不化,不善交际,又多次在战场上失误。柴荣北征时,张永德指挥不当,险些坏了大事。柴荣虽没惩处他,却心中已生嫌隙。换成赵匡胤,是在战功与人望上权衡后的理性选择。只是这一选择,将皇权交到了比柴荣更有野心的人手中。 赵匡胤称帝后,对柴荣并不诋毁。相反,他对外宣称“承后周正统”,追尊柴荣为“中兴英武皇帝”,还封柴氏后裔为王。这一套做法,既稳人心,又显忠义。表面上是继承,实质上是吞并。赵匡胤懂得政治包装,比柴荣更懂权力的艺术。 回头看那段历史,柴荣确实留下了心腹,只是留下得太信任。赵匡胤的崛起是后周制度下的必然结果。柴荣的改革使军队更强,也让点检这一职位成了皇权最大威胁。后周没亡于外敌,而亡于自己制度的缺口。柴荣若知道,自己亲手提拔的心腹,几个月后就要黄袍加身,大概会苦笑一声——“成也用人,败也用人。” 赵匡胤篡位看似“轻易”,实则是后周积弱多年的果。柴荣北征未竟,朝中重臣无主,外有辽兵压境,内有军心不稳。赵匡胤只是顺势而为。一个手握兵权、受万人拥戴的将领,在权力真空中,不起心思才奇怪。柴荣的信任,让赵匡胤少了戒备;后周的制度,让篡位变得“合法”;历史的走向,让这一切显得理所当然。 后周的灭亡不是意外,而是历史在提醒:任何一个君主,再英明,也要懂得权力的边界。柴荣留下了最强的军队、最能干的将领,却也留下了最大的隐患。赵匡胤并非背叛一个人,而是结束一个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