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攥着空枪，凉了。 口袋里那半块铜锁，还热着。 你敢信？就五发子弹。 身后，是新四军的大本营全是伤员，电台，还有没来得及烧掉的家书。 河对岸，鬼子黑压压一片，像他妈蝗虫过境。 他叫李根生，二十岁。 不是什么天选之子。 爹娘被烧死在灶台边，他躲在柴房里，指甲抠进木头缝，连哭都不敢出声。 参军？没理想。就一个念头别再让别人家，也这样。 那天他出来打水。 一抬头，心直接掉进冰窟窿。 跑回去报信？来不及了。 等你喊来人，大本营早成灰了。 他把水壶摔地上。 没犹豫。 端枪，开火。 一个人，打出一个排的动静。 这边一枪，那边一枪。 猫着腰，滚着走。 鬼子以为埋了伏兵，不敢过河。 五发，打光了。 腿中了，血淌得跟漏水的水管似的。 疼？疼得想死。 可他听见了 身后，警戒号响了！ 战友们，动起来了。 他突然站起来了。 迎着机枪。 吼了一嗓子。 你猜他喊啥？ 我猜值了。 等战友们冲过去，人已经凉了。 枪还攥着，指节都白了。 那半块铜锁，贴着他胸口，焐得温的。 我当年在酒泉见过一个老兵，也这样。 打完仗，蹲在沙窝里，抠着地上的弹壳，说我命不值钱，可我护着的，是别人的命。 你懂那种感觉吗？就是 你明知道冲上去就是死， 可你还是冲了。 不是因为不怕死。 是因为，你怕的是，别人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这年头，总有人吹举国体制多牛，说两弹一星那代人多神。 可你真知道他们怎么撑过来的吗？ 不是靠口号，是靠一个个李根生， 用命，把时间，硬生生拖出来的。 我猜下一步，有人会拍电影，把这事儿拍成英雄史诗。 但你知道最讽刺的是啥？ 英雄从不觉得自己是英雄。 他们只是，不想再看见，有人像他们爹娘那样，死在灶台边。 不是一次，是137次。 137个李根生，才撑起一个中国。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是有些人，永远停在了，那个没来得及长大的年纪。 快。 准。 狠。 他们没子弹了。 但他们，有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