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故意躲出去了，一整天都没在家，就是不想见儿子他们一家。
早上八点我就出门了。锁门的时候，手有点抖。不知道为啥，心里怪怪的。我拿着小布包，里面装着钥匙和几十块钱，慢慢往街上走。
没地方去，就想着去商场吧。以前听人家说商场里有椅子，可以坐一天。到了商场，果然有好多椅子。我找了个靠窗户的坐下，看着外面的车和人。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还有小孩追着玩。
坐了没一会儿，太阳就爬到头顶了。玻璃反光晃得我眯起眼，旁边有个卖童装的柜台，挂着件蓝色的小夹克，跟我家小宝去年穿的那件一模一样。想起小宝，我嘴角就有点酸——那孩子今年都上小学了，见了我还是会扑过来抱腿，喊“奶奶奶奶”，声音脆生生的。
肚子咕咕叫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我摸了摸布包，里面有张五十的，是昨天买菜剩下的。商场负一楼有小吃城，我顺着指示牌往下走，闻着各种香味儿，脚步却慢了。麻辣烫二十多，牛肉面三十，我在门口转了两圈，还是退了出来。
门口有个推车卖煎饼的，大姐嗓门亮：“阿姨，来个煎饼不？加个蛋五块！”我站住脚，摸出五块钱递过去。煎饼刚到手，热气腾腾的，咬一口，葱花香混着面酱味儿，眼泪差点掉下来——上礼拜儿子带小宝来，我也给他摊了煎饼，小宝嫌我放的香菜多，撅着嘴不吃，儿子还说：“妈，您别总按老一套来，孩子不爱吃。”
吃完煎饼，我又回了楼上的椅子。下午人多了，好多年轻妈妈推着婴儿车，小孩在车里咿咿呀呀。有个妈妈蹲下来给孩子换尿布，动作麻利，我想起小宝小时候，我也是这么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那时候儿子总说：“妈，您歇会儿，我来。”现在他倒成了“指挥”的那个了。
三点多，保洁阿姨来擦玻璃，见我一直坐着，笑着问：“阿姨，等人呐？”我摇摇头：“瞎坐。”她擦完玻璃没走，蹲在我旁边歇脚：“我妈也这样，孩子接她去住，她非说住不惯，一个人在家待着。其实啊，就是怕给孩子添麻烦。”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接话。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商场里的灯亮了。我站起来，腿有点麻，慢慢往门口挪。路过卖水果的柜台，看见草莓鲜红透亮，想起小宝爱吃，伸手想去拿，又缩了回来——上次买草莓，儿子说“妈，这草莓贵，超市打折的比这新鲜”，我知道他是心疼钱，可我就想给孙子买最好的。
走到小区门口，天都黑透了。老远看见我家门口的灯亮着，心里一紧——他们没走？我放轻脚步上楼，钥匙刚碰到锁孔，门“咔哒”开了，儿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妈，您可回来了！小宝等您吃饭呢，菜都热第三回了。”
我愣住了，小宝从屋里跑出来，抱住我的腿：“奶奶，你去哪儿了？我给你画了幅画，藏起来等你回来找！”儿子侧身让我进，厨房飘出炖排骨的香味儿，跟我昨天炖的一个味儿。
饭桌上，儿子给我夹排骨：“妈，早上我给您打电话没人接，我跟小宝猜您肯定去商场了，小宝说奶奶最爱看商场门口的摇摇车。”我扒拉着碗里的饭，眼泪掉进了粥里，热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