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温州有个叫张嘉仪的书生,受邀去北京当官,可走到半路,他却意识到不妙:“我是汉奸啊,去了会不会被抓起来?”
那年初春,书生张嘉仪接到北京来的任命书,梁漱溟亲自点名要他当文化机构的副手。
要知道梁漱溟可是被毛主席夸是“中国最后一位大儒”的人,正张罗着给新中国搭文化台子,能被他瞧上眼的,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张嘉仪收拾行李时,街坊邻居都来道喜,谁不知道他和梁漱溟通了两年信,谈哲学论教育,连温州中学的老先生们都佩服他学问深。
可火车刚到上海站,张嘉仪突然脸色煞白,他蹲在月台角落猛抽半包烟,烟头烫到手指才惊醒,哪有什么张嘉仪?这名字是五年前从别人那儿偷来的。
他本名胡兰成,抗战时给汪精卫写过效忠信,当过伪政府宣传处副处长,《中华日报》上那些吹捧日本人的文章,篇篇都是他的手笔。
现在要去新中国当官?怕是刚进北京城就得吃枪子儿,当天夜里,他混上南下的货轮,经香港逃去了日本。
说起来胡兰成这辈子就像台荒唐的折子戏,1906年生在绍兴破落人家,靠干爹接济才念完书,二十出头在《柳州日报》写文章骂政府被抓,出狱后反倒攀上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
两千块大洋往桌上一拍,他立马成了汪伪政府的笔杆子,给日本人洗地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
最得意时连汪精卫都夸他是“文胆”,结果1943年开会时一句“日本必败”又惹恼主子,被关进大牢,日本人捞他出来时,他转头就抱上了日本军官的大腿。
抗战胜利后,汉奸名单上“胡兰成”三个字刺眼得很,他剃掉胡子跑到温州,将名字改成张嘉仪,甚至还给自己编了个显赫家世,逢人就说他是清末名臣张佩纶的孙子,张爱玲的堂兄弟。
这谎撒得漏洞百出,张佩纶压根没写过他吹嘘的《续七侠五义》,张爱玲的母亲黄逸梵活得好好的,他偏说未婚妻被法国飞机炸死了。
可乱世里谁较这个真?靠着会背《论语》能写梅花篆字,他居然混进温州中学当了老师,还和当地名流刘景晨成了忘年交。
而梁漱溟就是这时候上了他的当,1948年收到“张嘉仪”讨论东方哲学的信,梁漱溟惊为天人,两人书信往来谈孔孟说阳明,越聊越投机。
新中国成立后梁漱溟筹建文化机构,立刻向毛主席推荐这位“温州才子”,据说主席惜才,大笔一挥就批了任命状。
胡兰成接到消息时正在改学生作业,毛笔惊的掉在宣纸上,他做梦都想不到,顶着汉奸身份还能被新中国招安。
从温州到上海的火车上,邻座老汉念叨着“镇压反革命”,胡兰成突然浑身发抖,他想起1943年给日本人写的“大东亚共荣”社论,想起李士群被毒死后自己说的风凉话,更想起通缉令上“胡兰成”三个血红大字。
在香港码头蹲了半个月,他靠给《星岛日报》写专栏混到船票,到日本后竟又冒充起中国文化大师,直到1981年死在东京公寓。
消息传到美国那天,恰是张爱玲生日,她只说了句:“这倒是个不错的生日礼物。”
梁漱溟晚年从儿子那儿听说真相时,他连忙翻出那些书信越看越心惊,胡兰成连哲学讨论都在撒谎,引用康德的话全是断章取义。
最讽刺的是,这个冒牌书生当年在温州中学教《易经》,台下学生听不懂,台上他自己也未必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