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老了都可怜，这是我老父亲在养老院的午餐，最后把一个小馒头就着西葫芦吃了，其余俩菜没动。养老院的饭菜，确实清淡了些，人家说是老人不能吃油水大的 养老院的餐盘：水煮菜里藏着的孤独 手机里弹出父亲在养老院的午餐照片时，我正挤在早晚高峰的地铁里。照片里的不锈钢餐盘泛着冷光，水煮白菜蔫巴巴趴在格子里，西葫芦炒蛋连点油星都没，几根炸鸡柳看着倒油润，可咬一口就知道是速冻货，面粉裹得厚，鸡肉少得可怜。最显眼的是那个缺了口的白馒头，像被生活啃掉一块的老父亲，孤独又沉默。 “爸中午就吃这？”我给护工发消息。过了好一会儿，对方回：“老人得清淡，水煮菜健康，油大了消化不了。” 这话没错，可看着父亲最后用西葫芦就馒头的样子，（我老父亲在养老院的午餐，最后把一个小馒头就着西葫芦吃了，其余俩菜没动。）我鼻子还是泛酸。 想起上周去养老院，推开门，父亲正坐在窗边剥橘子。阳光斜斜照进来，把他的白发染成暖金色，可背却驼得厉害，像张被揉皱的纸。“丫头来了！”他眼睛倏地亮起来，把剥好的橘子塞我手里，自己攥着半块干巴巴的馒头啃。桌上的水煮青菜剩了大半，他说“没味儿，咽不下去” 。 护工阿姨说，院里怕老人血脂高、肠胃弱，顿顿清水煮菜。父亲牙口不好，硬点的菜嚼不动，炸鸡柳倒是能咬，可油多，一周就给一回。我尝过那些水煮菜，寡淡得像嚼蜡，年轻力壮时能吃三大碗饭的父亲，如今对着餐盘直叹气。 同楼层的李叔更让人心酸。儿子在国外，一年回不了一趟。有回我撞见他对着水煮萝卜掉眼泪，“想吃口红烧肉啊，就一口” ，可护工也没办法，制度就是制度。这些老人，年轻时为家为儿女操劳，吃了多少油水厚重的饭菜，老了却要被“健康”捆住，连口顺口的都难。 周末再去养老院，我揣着保温桶，里面是自个儿炖的萝卜牛腩，萝卜炖得软烂，牛腩泛着油光，香气能飘半条街。父亲看见时，手都抖了，舀了一勺汤，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放下。护工阿姨在旁边瞅着，没说不让吃，只是小声念叨“偶尔一回，别让院长看见” 。 看着父亲满足的样子，我明白，“健康”不该是剥夺食欲的理由。养老院的饭菜，该清淡，但也得有点滋味，毕竟这些老人，吃的不是饭菜，是活着的盼头。我们总说要让老人安享晚年，可晚年不该是在水煮菜的寡淡里，数着日子等儿女。 每个人都会老，当我们给老人“健康”的餐盘时，别忘给他们“味道”的念想。那口带着油水、带着儿女心意的饭菜，才是治愈孤独最好的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