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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去儿子家,他家空调都开着。我忍不住问他:“你家空调是不是从来都不关啊?”儿子

每次去儿子家,他家空调都开着。我忍不住问他:“你家空调是不是从来都不关啊?”儿子得意一笑,说:“对呀,已经连续开十几天了,一天都没有关过。” 我摸着空调出风口的凉风吹过手背,心里像被针扎了下。上个月电费单寄到我这儿,儿子的名字下面印着个刺眼的数字——三百八。我退休金才三千出头,每次开空调都要瞅着温度计,超过三十度才敢开,还总把温度调到二十八度,说“这样既凉快又省电”。 “你就不怕费电?”我往玻璃杯里倒热水,杯壁上立刻凝满水珠。儿媳从厨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爸,您不知道,最近小宇起痱子了,医生说得多吹空调。”小孙子正趴在地毯上搭积木,后背光溜溜的,果然有片红点点,像撒了把小米。 我没再说话,看着空调外机在窗外嗡嗡转,想起自己小时候,夏天就靠一把蒲扇过活。母亲总在傍晚把竹床搬到院里,洒上井水,凉丝丝的,我躺在上面数星星,听她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一夜都睡得分外香。 临走时,儿子塞给我个布包,里面是件新衬衫:“爸,天热,穿这个凉快。”衬衫料子滑溜溜的,标签上的价格看得我眼晕。我摸着布料说:“太贵了,退了吧。”他按住我的手:“您就穿,钱的事不用操心。” 第二天我去菜市场,遇见老邻居张大爷,他拎着个菜篮子,里面装着把艾草。“老李,你家小宇起痱子了?”他往我手里塞了把艾草,“煮水给孩子洗澡,比吹空调管用,我孙子就用这个,几天就好了。”艾草带着股清苦的香味,像小时候母亲晒在屋檐下的味道。 我拎着艾草去儿子家,儿媳正给小宇擦药膏,孩子哭得撕心裂肺。“试试这个,”我把艾草泡在盆里,“张大爷说管用。”儿媳半信半疑地给孩子洗澡,小宇果然不哭了,还指着盆里的艾草叶笑:“像小船。” 晚上我没走,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却总瞟着空调遥控器。十一点多时,我悄悄起身把空调关了,打开窗户。夜风带着树影吹进来,窗帘轻轻晃,像母亲的蒲扇。儿子出来喝水,看见空调关了,皱着眉要开,被我按住:“你摸摸,风是凉的。” 他摸了摸窗户缝,果然缩回手。“爸,您这是……”我指着窗外的老槐树:“我小时候,你爷爷就用井水洒院子,比空调还凉快。”小孙子突然从房间跑出来,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爷爷,我要去院里搭帐篷!” 那天晚上,我们真把帐篷搭在了楼下的空地上。儿子给帐篷支起小风扇,我给小宇讲故事,儿媳端来切好的西瓜,甜得齁人。小宇啃着西瓜,眼睛亮晶晶的:“比吹空调好玩!”远处传来蝉鸣,还有邻居们聊天的笑声,像首轻快的歌。 第二天一早,小宇的痱子消了不少。儿媳惊喜地说:“爸,这招真管用!”我笑着说:“不是空调不好,是不能总闷在屋里。”儿子挠着头:“以前总觉得,给孩子最好的就是让他舒服,现在才明白,大自然的凉风比空调风更养人。” 从那以后,儿子家的空调不再总开着。傍晚他们会带着小宇去公园散步,儿媳说“这样能减肥”;周末会来我家,我教小宇用蒲扇,他学得有模有样,扇得风不大,却乐得咯咯笑;电费单上的数字降到了一百二,儿子把省下的钱给我买了台新风扇,说“爸,这个风柔和,适合您”。 前几天整理旧物,翻出母亲留下的蒲扇,竹柄被磨得发亮,扇面上还留着她绣的兰花。我把蒲扇送给小宇,他举着扇风,突然问:“爷爷,太奶奶也用这个吗?”我点点头,他突然说:“那我要好好保管,以后给我的孩子用。” 阳光透过纱窗照进来,落在蒲扇上,暖洋洋的。我看着小宇认真的样子,突然明白,日子不是过得越精致越好。就像空调和蒲扇,一个带来即时的凉爽,一个藏着岁月的温情,缺了哪个都不行。而那些我们以为的“浪费”,或许只是没找到更合适的方式——就像儿子的爱,从塞满空调的房间,慢慢变成了带着晚风的散步,变成了祖孙俩共摇一把蒲扇的时光,变得更踏实,也更绵长。 现在每次去儿子家,空调偶尔还开着,但窗户总留条缝,风里带着楼下栀子花的香。小孙子会举着蒲扇跑过来:“爷爷,我们比赛扇风!”儿子和儿媳坐在旁边笑,眼里的光比空调灯还亮。我知道,有些东西比电费单上的数字更重要——是孩子脸上的笑容,是一家人围坐的热闹,是那些藏在风里、在故事里、在彼此眼里的,稳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