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6600块的红包，成了分手时最难看的体面 李娟正剥着橘子，手机"叮咚"一声。表姐王秀的消息弹出来："娟儿，萌萌跟周磊分了。" "知道啊，萌萌上周跟我说了。"李娟咬着橘子打字，汁水顺着嘴角往下淌。 "不是，那男孩他妈，让萌萌把过年给的红包还回去。" 橘子瓣"啪嗒"掉在茶几上。李娟盯着屏幕发愣——那6600块红包她见过，萌萌当时揣在羽绒服内袋里，红纸被体温焐得发皱，老人说这数是"六六大顺"。 一、红纸上的褶皱 大年初三那天，萌萌被周磊拽着去他家。王秀在女儿后袋塞了个布包："给阿姨带的围巾，叔叔的茶叶，别空手去。" "知道啦妈，周磊说他爸妈早盼着见我呢。"萌萌对着镜子理刘海，卫衣上的小熊图案被揉得发皱。 周磊家在老城区单元楼，楼道堆着酸菜缸，上楼时能听见谁家电视在放春晚回放。防盗门一开，周磊妈系着围裙迎上来："哎呀萌萌吧？快进来，外面冻坏了！" 客厅暖气烧得足，萌萌脱了外套，露出洗得发白的卫衣。周磊爸正抽烟，见她进来赶紧摁灭烟头，烟蒂在烟灰缸堆成小坟包。 饭桌上菜摆得满当当，周磊妈往萌萌碗里夹排骨："多吃点，看这孩子瘦的。"周磊爸问起她的工作，听说在幼儿园当老师，点点头："挺好，姑娘家做这个安稳。" 萌萌偷瞄周磊，他正低头给她剥虾，虾壳在骨碟堆成小山。窗外鞭炮声一阵接一阵，她忽然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好像这满桌热气真能把日子焐得滚烫。 临走时，周磊妈拉着萌萌的手往她兜里塞红包，红纸边缘有点毛边，像是放了些日子。"第一次来，阿姨的心意，拿着。"老人的手粗糙得像砂纸，却带着让人踏实的温度。 "这哪行啊阿姨..."萌萌想推回去，周磊在旁边捅她后腰："拿着吧，我妈早准备好了。" 下楼时风挺大，萌萌掏出红包看，6600块。她捏着那沓新钞票，想起小时候外婆给的红包总用红绳捆着，说这样能系住福气。 二、争吵时的碎瓷片 分手的导火索，是只打碎的马克杯。 六月的周末，萌萌在周磊租的房子收拾东西。她看见茶几上摆着个陌生的粉色杯子，印着"一辈子"，杯沿还有口红印。 "这谁的？"萌萌捏着杯柄问，指尖泛白。 周磊对着电脑打游戏，头也没抬："同事的，上次借水喝落下的。" "哪个同事用这么娘们儿的杯子？"萌萌把杯子往桌上一磕，杯口崩出豁口。 周磊猛地站起来："你能不能别疑神疑鬼？林薇就不能用粉色了？" "林薇？就是总找你搬东西的那个？"萌萌声音陡然拔高，"上次你说加班，其实是帮她搬家吧？我在你车后备箱看见卡通纸箱了！" 争吵像泼出去的水收不住。周磊说萌萌管太宽，萌萌说周磊心里有鬼。最后萌萌抓起杯子往地上一摔，瓷片溅到周磊拖鞋上，他跳着脚骂："你疯了？" "是，我疯了才跟你耗一年！"萌萌抓起包冲出去，楼道声控灯被脚步声震亮，又在身后一盏盏暗下去。 王秀半夜接到女儿电话，萌萌的哭声混着风声钻出来："妈，我跟他分了。" "在哪呢？我去接你。"王秀披件衣服就往门口跑，防盗门"哐当"一声撞得巨响，把老伴儿惊醒。 车里，萌萌把脸埋在抱枕上抽噎："他跟林薇肯定有事，那口红颜色，我在他衬衫领口见过..." 王秀没说话，只把空调调低两度。她知道女儿脾气，认准的事十头牛拉不回，就像当初非要跟周磊在一起时，谁说都没用。 三、转账时的小数点 分手后第三周，萌萌正给小朋友喂午饭，周磊微信弹出来："我妈说，你把过年那6600红包还回来吧。" 手里的勺子差点掉地上。萌萌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周磊妈拉着她的手说"以后就是一家人"时，眼角皱纹里都堆着笑。 "凭什么？"她手指发抖，打这三个字用了半分钟。 "我妈说那是给未来儿媳妇的，现在黄了，钱就得还。" 萌萌差点摔了手机。旁边小女孩仰着脸问："萌萌老师，你怎么哭了？"她赶紧抹脸，挤出笑："老师没事，被洋葱呛着了。" 晚上王秀做好糖醋排骨，萌萌一口没吃。"他要那6600块？"王秀把排骨往女儿碗里拨，"当初给的时候怎么不说有条件？" "周磊说，是他爸妈攒了半年的退休金。"萌萌吸着鼻子，"说我不还就去单位找我。" "他敢！"王秀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瓷碗震得叮当响，"这不是钱的事，是脸的事！当初他们家一口一个'好孩子'，现在就往回要钱？" 李娟来的时候，王秀正翻箱倒柜找东西。"你看，这是萌萌给他们买东西的发票。"她把一沓小票拍在桌上，"围巾280，茶叶450，还有给周磊买的鞋600多，加起来一千多，他们怎么不算算？" "萌萌怎么想？"李娟捡起飘到地上的小票。 萌萌从房间出来，眼睛肿得像桃子："我想还。" "你傻啊？"王秀瞪圆了眼睛。 "我不想让他们去单位闹。"萌萌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孩子们看见了不好。"她拿起手机，点开转账界面，输金额时手指在"6"和"6"之间顿了顿，好像那两个数字烫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