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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于右任被特务挟持离陆,白须飘然,步履沉重。其妻滞留陕西,重庆错失团聚

1949年,于右任被特务挟持离陆,白须飘然,步履沉重。其妻滞留陕西,重庆错失团聚,晚年夫妻天各一方,终成永诀。于右任先生是堂堂正正一辈子爱国的伟大人物 于右任的名字常被贴上多重标签:革命报人、书法大家、国民党元老、流亡诗人。若把这些标签拆开来看,故事会显得散乱;如果顺着时间串联,却能看到一条清晰的生命弧线——那是一位知识分子在动荡时代里不停迁徙、屡战屡败、依旧守望的轨迹。 清光绪五年,陕西三原一户穷人家迎来一个男婴,父亲在当铺里抄账,母亲早逝,祖宅又因火成灰,家门口常年飘着烧柴的味道。 父亲一生没能摆脱贫寒,却把能攒下的几枚铜钱都用来买书寄回家。七岁的孩子坐进私塾,听先生讲《四书》《五经》,心思却被村头的告示吸走——那告示贴着马关条约割地赔款的噩讯。 少年读不懂全部字句,却感到胸口像塞了块石头。 接下来几年,他进县学,中秀才,诗文被刘光蕡、朱先照等名师相中。 课余抄诗,写“刺皇太后也”那类犀利句子,还特意附注。有人说他狂,他偏把“狂”字写进扉页。清廷暗地发密旨要抓人,赶考途中他急转回头,溜进上海租界,人生就此拐了一个大弯。 上海的早晨混着机器轰鸣与叮叮电车声。 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拉着同乡商量办报,《神州》《民呼》《民吁》《民立》几张报纸一张接一张,一会儿被封,一会儿改名,像换不同旗号冲锋。社论里痛批官场腐败,也痛骂列强欺凌。 一次被捕,他在牢里写下下一期的版面计划;刚出狱又遭驱逐,他绕道日本,见到孙中山。 昏黄灯下,誓词写成,同盟会名单多了一个“于右任”。 辛亥风雷炸响后,他被推上南京临时政府交通部次长的位置。 车站调度表、沪宁铁路夜车时刻,他全都亲手核对。制度未立,山河已乱,政坛旋转门转得飞快。袁世凯攫取大权,孙中山退位,交通部里的人走了一半,他也把印章往桌上一放,人就回到上海,继续写报。 流亡、躲避、再出山,陕西靖国军时期成了他最接近“统帅”二字的阶段。 关中黄土高原上,大旱带来的裂痕和军阀版图一样蔓延。 军队缺饷缺枪,他扛着竹杖奔波,凭一张嘴和一颗心勉强维系士气。 南北局势一变,外援断了,旱灾又催命,靖国军散如落叶,他在夜里长叹:“茫茫何处是归途”。 离开西北,他去上海大学当校长。 校门一开,李大钊讲马克思,茅盾谈新文学,陈望道手举《共产党宣言》中文首译本,学生们站在操场喊口号,警钟和人声此起彼伏。 五卅惨案爆发,外滩血水未干,校园大门被封,上大被迫停办。 国共关系逆转,白色恐怖席卷,他替青年奔走疏通,有时也只换来长椅上一晚不眠。 中年以后,于右任被请进国民党高层,头衔一次比一次响:中央常委、监察院长……实权一次比一次轻。派系倾轧,他既不想站队也不懂弯绕,开会时一句“当年革命是要救人”引来冷场。日机炸重庆,他跑去大后方劝人守土抗战;抗战胜利,他又挽着旧友四处主张和平。 一九四九年春夏,战局收紧,轮船汽笛声在江面漫回,他踏上赴台之路。 高仲林留在故乡,长女仍在西安,幼子困在上海,大儿子远在南美。岛上给他准备了花园洋房,他摇手拒绝,拎着简单行李住进台北一处老旧宅院。 墙角种兰,窗外栽梅,目光穿过巷口,直盯在遥不可及的海峡对岸。 岛上的夜风微凉,他常披衣到院里踱步。诗稿摊在案上,墨香与潮湿空气混在一起,他写“白头夫妇白头泪”,写“夜夜梦中原,白首泪频滴”,写“画中诗心杂乡心”。 最惊心动魄还是那组《望大陆》:葬在高山之上,抬头只能哭;葬在高山之上,背影永不忘。 书法成了余生最大依靠,他提倡“标准草书”,想用规整笔画为草书立范式。 笔锋落纸,起笔如刀,收笔似锤,情绪全在线条里。 来访者排队求字,他把诗写在扇面、绢帛、宣纸,写完笑说“算是寄情”。纸墨寄不走人,寄得走思念。他说想回西安祭祖,想去渭河边看看父亲从前挑水的土岸。 出入境申请来来回回,红章迟迟不落,一拖就是十几年。 一九六四年深秋,台北天空阴着,枫叶开始转色。 病榻边摆着新磨的徽墨,他撑着要写一行“思归引日长”,右手抬起半寸又缓缓垂下。 消息传开,岛内外许多人默然,灵车出发那天,玉山远远罩着薄雾,像在为一个长途旅人指路。 于右任这一生,没占过多少高位,却始终站在时代风口浪尖;没握住过真正的军权,却在关中沙场沸腾过军魂;没拿到回乡通行证,却把魂魄挂在玉山。 有人把他看作传统士大夫的末代身影,有人拿他当现代传媒先驱,也有人只记得那首《望大陆》。其实不管是哪一面,都只能映出旧时中国知识分子的共相:读书为救国,落笔为苍生,跌倒再爬起,伤痕里长出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