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和儿媳在公园带孙子玩,突然儿媳对我说:“妈,等您孙子上幼儿园了,您就可以回
昨天我和儿媳在公园带孙子玩,突然儿媳对我说:“妈,等您孙子上幼儿园了,您就可以回老家享福了!”当时我的心情就很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总觉得这话有点像在赶我走的感觉。春末的风卷着柳絮扑在脸上,痒痒的,我下意识摸了摸围裙口袋里还没送出去的降压药——今早收拾屋子时,看见儿媳的体检报告上血压偏高。
我强挤出笑,看着滑梯上追着气球跑的小孙子:“等小宝不用人接送了,妈肯定不耽误你们。”儿媳低头刷着手机,没再接话。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斜斜地压在我脚背上,像一道跨不过去的坎。
当晚收拾碗筷时,儿子突然把我拉到阳台,压低声音说:“妈,您别往心里去,丽丽最近工作压力大。”我盯着他领口沾着的口红印,那抹玫红色刺得眼睛生疼。这些年我装作没看见儿子晚归时西装上的香水味,装作听不懂儿媳话里话外的嫌弃,可此刻喉咙里像卡着根刺,连“我没事”三个字都说不利索。
第二天我照常去菜市场,卖豆腐的王婶神秘兮兮凑过来:“老妹子,听说你家那口子在商场搂着年轻姑娘?”我攥着塑料袋的手骤然收紧,装鸡蛋的泡沫盒“咔”地裂开一道缝。回到家,儿媳正和闺蜜视频,笑声从书房飘出来:“等婆婆一走,咱们就请个住家保姆,省得天天看脸色……”
那天晚上,我翻出压箱底的存折,这些年帮儿子还房贷、给孙子买奶粉,存折上的数字已经所剩无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存折封面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我想起临走前老伴在病床上的嘱托:“去了城里,别委屈自己。”可这些年,我连件新衣服都舍不得买,总想着给孙子多攒点钱。
变故来得猝不及防。三天后的凌晨,我被孙子的哭声惊醒。冲进儿童房时,小宝满脸通红地抽搐,儿媳裹着睡袍站在床边手足无措:“妈,快叫救护车!”急诊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医生说是严重过敏引发的喉头水肿。缴费时,儿子的信用卡刷爆了,儿媳翻遍钱包只找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钞。我颤抖着掏出存折:“用这个。”
住院那周,我几乎没合眼。白天守在病房给孙子擦身喂药,晚上蜷缩在走廊的塑料椅上打盹。儿媳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拿着手机抱怨公司催方案。有天深夜,我端着热粥回病房,听见她在楼梯间打电话:“妈,您说这老太婆是不是故意的?小宝过敏肯定是她做饭不注意……”
我攥着粥碗的手开始发抖,滚烫的粥泼在脚背上都没知觉。转身时,撞上推着清洁车的护工阿姨,她叹了口气:“妹子,我在医院见得多了,有些人心啊,捂不热。”
出院那天,儿子破天荒请了假。回家路上,儿媳突然说:“妈,要不您还是留下来吧,小宝离不开您。”我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想起住院时护士问紧急联系人,儿媳脱口而出的是她娘家妈的电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老家的房子漏雨了,得回去修修。”
收拾行李时,小宝抱着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奶奶别走!”儿媳站在门口,脸上浮着尴尬的笑:“妈,要不周末让小宝去看您?”我摸了摸孙子的头,把早就准备好的虎头鞋塞进他怀里——这是我花三个月绣的,针脚密密麻麻,藏着数不清的夜晚。
高铁启动的瞬间,手机震动起来。是儿媳发来的消息:“妈,小宝又发烧了,您能不能……”我关掉屏幕,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吹干了眼角的泪。也许有些离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老家的槐花该开了,这次,我要为自己活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