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慈禧为了讨好列强,下令赵舒翘自尽,他服下剧毒,却熬过漫漫长夜。
凛冽的西风卷着沙尘拍打着赵府的窗棂,1901年西安的寒冬,裹挟着无尽的凄凉。54岁的赵舒翘,这位曾位极人臣的军机大臣,此刻正双膝跪地,对着祖宗牌位,指关节泛白。面前的瓷碗里,静静地躺着三样东西:黄金,鸦片,砒霜——三日前,慈禧太后那道“赐死”的旨意,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身心。
回想当年,他从长安县一个普通的农家子弟,27岁便金榜题名,身着官服,在刑部大堂研读律法,意气风发。就连薛允升那样的法律泰斗,都赞叹他的才学。谁能想到,三十年弹指一挥间,昔日寒窗苦读的清瘦书生,如今竟落得个服毒自尽的下场?
他先吞下金子,冰冷的金属划过喉咙,胃里翻江倒海,传说中的吞金自尽并未如期而至。随后,他服下鸦片,浑身颤抖,汗水浸透了官服,眼前浮现的是戊戌年菜市口血腥的夕阳,那时,他参与了对“六君子”的处决。如今,他却也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他将砒霜和烈酒一起灌下,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在凤阳知府任上审理过的冤假错案。他终于明白,这世上最致命的,并非毒药本身,而是那暗流涌动的权力漩涡。深夜,岑春煊送来了催命符。
赵夫人的手颤抖着,捧着浸了酒的纸,烛光下她鬓角的白发触目惊心。“夫君,不会再有圣旨了。”她轻声说道。这句话,仿佛一把钝刀,带走了赵舒翘最后一丝希望。他也许想起了童年父母双亡,是叔母将他养大;想起了拜师柏景伟,苦读经史的日子;想起了在刑部为王树汶案据理力争,潘祖荫夸赞他“学问才品皆不居第二流”的场景。
当沾满酒液的纸覆上他的口鼻,赵舒翘才顿悟:他的一生,都活在层层叠叠的“圣旨”之下。读书、仕途、参与镇压义和团,甚至如今的自我了断,都逃不出“圣旨”的阴影。权力场中一句轻描淡写的“赐死”,比任何毒药都更致命。
屋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赵夫人细数着丈夫微弱的脉搏,回忆起去年陪他巡视蒙古草原的场景。那时,牧民们高呼“赵青天”,却不知这位为民请命的官员,早已被慈禧打上了“祸首”的标签。浸透酒液的薄纸,看似轻柔,却比千斤重担更令人窒息。寅时三刻,赵府响起了悲恸的哭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岑春煊带着仵作闯入,只见赵夫人跪在灵前,将赵舒翘生前编撰的《提牢备考》投入火盆。那些记载着平反冤狱的文字,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却比朝堂上的奏折更坚韧。天亮后,城隍庙香火鼎盛,百姓们不知这是慈禧追封的城隍,只当是赵青天保佑苍生。而紫禁城里,慈禧正对外国使节赔笑,仿佛赵舒翘从未存在过。
八国联军的炮火撕裂了汴京的黎明,王树汶在狱中喊冤,赵舒翘在毒药的折磨中挣扎,大清王朝这艘千疮百孔的巨轮,早已驶向深渊。赵舒翘的悲剧,不过是巨轮裂缝中的一道细纹,转瞬即逝,被滔天巨浪吞噬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