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57年，汉文帝走到生命尽头，临死前紧紧抓住刘启的手，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竟然因为中行说这个宦官而后悔，让他去匈奴和亲，导致我大汉损失惨重，你一定要找机会杀了他。说完，刘恒含恨离去。 刘启跪在床前，指尖还留着父亲掌心的温度，可那番带着血恨的叮嘱却像块烧红的铁，狠狠烙进了他心里。他记得小时候在未央宫见过中行说，那时这人总弓着背低眉顺眼，谁能想到被送去匈奴和亲后，竟成了汉朝最头疼的“内鬼”。父亲生前总说“和亲为的是休养生息”，可如今看着父亲闭眼前的不甘，他才懂有些恩怨，从来不是送几车丝绸、几个公主就能了的。 刚登基那几年，刘启不敢把这话挂在嘴上。朝堂上老臣们还在念叨“文景之治”的安稳，匈奴单于却隔三差五带着骑兵来边境抢粮食——明眼人都知道，背后少不了中行说的主意。这人太懂汉朝了，知道郡县怎么设防，知道百姓什么时候收庄稼，甚至连朝廷每年给匈奴的岁币该怎么讨价还价，都算得门儿清。有一回边境送来密报，说中行说竟教匈奴人把汉朝的丝绸衣服扯碎了做护膝，还跟单于说“汉朝的布看着好看，不如咱们的兽皮禁穿，咱可别被他们的东西迷住了心”。刘启捏着密报冷笑：“这人哪是投靠了匈奴，分明是把自己活成了扎在汉匈之间的一根刺。” 可光恨没用，刘启知道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为什么发抖——当年送中行说去和亲，本是看他年纪小，以为随便找个宦官凑数就行，谁承想这小个子心里藏着股子拧劲儿，刚到匈奴就发狠说“你们把我当草芥，我偏要让汉朝吃尽苦头”。现在的刘启不敢再小看任何一个“小人物”，他悄悄在郎中令底下设了个“刺奸曹”，专门往匈奴派细作——你懂汉朝，我也得懂你。没多久，就有细作传回消息：中行说每次给单于出主意前，总要先让人把汉朝的《太初历》翻个遍，掐着节气算汉朝的农忙和防备空隙。刘启听了拍案：“原来他拿咱们的历法当刀使！” 公元前154年，七国之乱爆发，刘启忙着平叛时，心里却始终悬着一根弦——怕中行说趁机劝单于南下，把汉朝搅个首尾难顾。好在周亚夫给力，三个月扫平了叛乱，可等他腾出手来对付匈奴时，却发现中行说更狡猾了。这人不再盯着边境小打小闹，反而劝单于拉拢西域的月氏、乌孙，把汉朝的西边堵得死死的。刘启站在长安的城墙上望西北，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损失惨重”——原来这损失，不只是几车粮食、几个城池，而是让一个本该低头哈腰的宦官，成了能左右汉匈局势的“局中人”。 后来刘启病重，儿子刘彻趴在他床头时，他忽然又想起了中行说。这些年他派过刺客，使过反间计，甚至故意在给匈奴的岁币里掺假，可那家伙就像块牛皮糖，黏在匈奴大营里怎么都弄不掉。临终前，他摸着刘彻的头说：“当年你祖父恨中行说，是恨咱们没看透人心；如今我恨他，是恨咱们没本事除了他。以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没人知道刘彻听懂了多少，但后来张骞出使西域时，曾在匈奴大营见过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拄着拐杖跟单于说“汉朝新皇帝不好惹”——那是中行说，终究没熬过岁月，可他种下的恩怨，却在汉匈之间长成了一片密林。 从汉文帝攥着刘启的手到汉景帝摸着刘彻的头，三代人没绕过的，其实是个“人心”的坎儿——以为送个人就能换和平，却忘了有些人的恨，会在异乡的风里长成最锋利的箭。而中行说这辈子最狠的，或许不是帮匈奴打汉朝，而是让汉朝从此明白：这天下间，从来没有随便打发的“小人物”，每一个被轻视的眼神，都可能在未来某一天，变成扎向自己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