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贵晚年写回忆录时说:“旗手还是有原则的,她基本不接受别人的礼品,我从老家给她捎点土特产,她从来都不收。她:“老陈啊,我们都是干部,要接受和服从党的纪律。”回想1920年,昔阳遭遇大旱。从春天到秋天,整整九个月几乎滴雨未下。直到9月14日,才终于下了一场透雨,但为时已晚,地里的庄稼早已旱死。面对绝境,陈志如不得不做出痛苦的决定:先把女儿卖到本县的西寨当童养媳,不久后又把妻子和小儿子卖到了和顺县。这一年,陈永贵才六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已经懂得"卖掉母亲、姐姐和弟弟"意味着什么。如果当时年幼的陈永贵曾向父亲追问原因,如果这位父亲没有用打骂来回避问题,那么他可能只会得到一个字的回答:"饿"。 陈永贵的人生第一课来得如此残酷,令人刻骨铭心。据昔阳县的传记作者秦怀录考证,陈志如在大寨也活不下去了。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他谁也没告诉,独自回到了老家石山村。那里有陈家的祖坟,坟前有一棵长势旺盛的老松树。据说这片坟地风水极好,曾有风水先生预言这里会出光宗耀祖的人物。但现实却与预言相去甚远,陈家世代贫苦,陈志如兄弟五人外出谋生,没有一个能回家善终。最终,陈志如在祖坟前的老松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当陈家的族亲们到大寨找到陈永贵,询问如何处理父亲的后事时,据说年幼的陈永贵一言不发。族亲们见状,只能叹息着回去料理了陈志如的后事。这就是陈永贵的人生启蒙课,也是他人生最基础的一课。饥饿迫使他七岁就开始给地主放牛,饥饿夺走了他的母亲、姐姐和弟弟,饥饿又让他成为孤儿。这种刻骨铭心的饥饿记忆,将伴随他很久很久。这段经历对陈永贵后来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可以说,他对粮食生产的高度重视,对建设旱涝保收农田的执着追求,都深深植根于这段苦难的童年记忆。 在随后的岁月里,陈永贵逐渐长大。他亲身经历了旧社会的黑暗,亲眼目睹了农民在自然灾害面前的无力。这些经历塑造了他坚韧不拔的性格,也让他对农业生产有着异乎寻常的执着。当新中国成立后,陈永贵带领大寨村民战天斗地、改造自然的壮举,某种程度上正是源于他对抗饥饿记忆的本能反应。 父亲去世后,大寨村的两位老太太祥老人和孟老人收留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在那个饥荒年代,能有人愿意收养一个外姓孩子实属不易。两位老人相继离世后,孟老人的儿媳妇稳周老人继续照顾着陈永贵。这位善良的农村妇女把陈永贵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陈永贵也认她做了干娘。 大寨村主要由贾家和赵家两大姓氏把持,稳周老人就是贾家的寡妇。一个外姓孤儿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必须付出更多努力,表现出更大的忍耐。陈永贵渐渐长大,成了种地的好把式。他在武家坪当长工的同时,还帮着干娘耕种十几亩贫瘠的田地。这时稳周老人家遭遇变故,她的儿子刚娶媳妇不久就去世了。贾家人开始担心这个外姓人会霸占稳周老人的家产,处处找陈永贵的麻烦。 同院的贾四元经常故意刁难陈永贵。有一次,趁陈永贵外出干活还没回来,贾四元早早地就把院门关上了。陈永贵深夜归来,看见紧闭的大门,心里憋着火,使劲敲门。稳周老人的儿媳妇平时待人温和,这次却忍不住在院里大声质问:"谁的手这么痒?人还没回来关什么门?"贾四元阴阳怪气地回道:"门是我关的,怎么着?这院里就住着两家人,你一家我一家,难道还差着谁?要是随便来个外姓人都算贾家人,这门就永远别关了!" 这话明显是冲着陈永贵来的。稳周老人听不下去了,在上房喊道:"老四,你说什么两家人?这院子你有一半,我也有一半。以后你想关门,把你那边关上,我这边得留着。"陈永贵却像没听见似的,径直进屋睡觉去了。 最过分的是有一年除夕,陈永贵要回石山老家过年。贾四元竟在大门前撒了一条石灰线,按照当地风俗,这叫"撒扫尘除大灰",意思是永远不让外姓人登门。但陈永贵根本不吃这套,过完年回来,抬腿就跨过了那条石灰线,照样和干娘一家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院里说笑。 后来稳周老人的儿媳妇病重去世,陈永贵以兄弟的身份为她送葬。几年后稳周老人也走了,陈永贵披麻戴孝,按亲儿子的规矩给干娘办了后事,然后把老人留下的家产原封不动地还给了贾家。 这些经历让陈永贵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人不能贪小便宜,吃点亏反而能站得更稳。正是这种豁达的性格,让这个外姓孤儿最终在大寨村扎下了根。试想,如果陈永贵是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人,或者对阶级压迫麻木不仁,对帮助他人毫无兴趣,整天只想着占便宜,后来怎么可能带领大寨村民创造出那个闻名全国的农业典型?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而陈永贵早年的这些遭遇,恰恰为他日后的事业打下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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