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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6年3月,病重的唐武宗已说不出话,他示意宦官马元贽拿来笔墨,准备下遗诏。 三

846年3月,病重的唐武宗已说不出话,他示意宦官马元贽拿来笔墨,准备下遗诏。 三月朔日,大明宫麟德殿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那是御医们绞尽脑汁熬制的汤药,却终究无法挽回唐武宗李炎逐渐消逝的生命。 大宦官马元贽神色恭顺地站在龙榻几尺之外,可低垂的眼眸中却隐隐透着一丝狡黠与急切。 此时,宰相李德裕正在呈上奏本,说:“敬宗暴崩于寝殿,死因成谜;文宗受制于仇士良,空有抱负却难展拳脚;陛下当年历经‘甘露之变’的腥风血雨,在重重艰险中才得以正位。如今,若再立一个任人摆布的傀儡,大唐的江山社稷将置于何地?” 话音未落,李炎剧烈咳嗽起来,好不容易缓过神后,颤抖着伸出枯槁的手指,指向殿外,试图唤来太子:“ 朕要见太子。” “陛下龙体欠安,这安神汤先服下去。” 马元贽见状,立刻抢步上前,手中端着的药碗故意一歪,浑浊的药汁泼洒在御榻之上,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马元贽一边假意擦拭,一边刻意放大叹息,话中有话地说道,“可惜太子殿下还年幼啊,恐难当大任。” “你也想弑君?!” 李炎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突然暴起,死死攥住马元贽的手腕。 李炎的喉间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当年陈弘志弑宪宗,你与仇士良狼狈为奸,如今又妄图操控朕的身后事,你们这群逆贼。” 马元贽心中一惊,瞳孔骤缩,他给身旁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太监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四十名身着黑色甲胄的神策军手持长戈,鱼贯而入。 马元贽兼任“神策军左军中尉”,手握宫中卫戍大权,在神策军中的话语权,比病重的李炎,还要好使。 马元贽站了起来,对李德裕说:“李相操劳过度,该回府休养了。” 在李德裕被迫离开后,马元贽冷着脸说:“陛下无法动笔,老奴自当‘代劳’。” 说罢,马元贽拿起一旁的狼毫,蘸满浓墨,一字一顿地写下:“光王李忱,仁孝……” 病重处于弥留状态的李炎眼睁睁看着马元贽伪造遗诏,却无力阻止。马元贽的“遗诏”这边刚写完,那边的李炎就已经烟气了。 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香严寺中,光王李忱正挥汗如雨,将劈好的柴薪整齐地摞成塔状。纷飞的木屑中,十二岁那年的惨痛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涌上心头。 彼时,郭太后因嫉恨李忱的母亲郑氏,将他强行按进铜盆,冰冷刺骨的井水瞬间呛入鼻腔,几乎令他窒息。李忱拼命挣扎,却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无力,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母亲郑氏披头散发地撞开殿门,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护住他青紫的身躯,哭喊道:“我的儿,要活下去。” “长安来人了。” 法空和尚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打断了李忱的回忆。 李忱缓缓转身,望向山门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昨夜老僧所赠的《大般涅槃经》从李忱袖中滑落,扉页上 “因缘和合” 四字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 李忱下意识地抚摸着手中柴刀上经年累月留下的磨痕,那是他在宫中装傻时,为了自保而劈柴所用的工具,如今却成了他即将开启新征程的见证。 登基大典那日,含元殿丹陛上,马元贽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伸手想要扶住李忱,却在不经意间压低声音说道:“陛下记得今日是谁拥立的吧?往后这朝堂之事,还需陛下多仰仗老奴啊。” 李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凑到马元贽耳边,冷冷说:“你可知先帝最后说的是什么?” 马元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马元贽惊恐地看着李忱,这个人和之前的表现,完全是大相径庭。此时,李忱的眼神中再也没有往日的呆滞与木讷,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如鹰的光芒,令马元贽不寒而栗。 李忱没有再理会马元贽,转身面向群臣,高声宣布:“朕即位之初,当以重振朝纲为要。今下旨,罢枢密使监军制,宦官不得干政!” 此言一出,犹如一道惊雷在朝堂上炸响。牛党首领白敏中率先反应过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跪地高呼万岁。 白敏中深知,这一举措将极大地削弱宦官势力,为牛党在朝堂上争取更大的话语权。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回过神来,有的面露惊愕,有的暗自欣喜,有的则若有所思。 李忱余光瞥见李德裕微微躬身,这位昔日将他视为痴儿的宰相,此刻眼底多了一丝敬畏。 李忱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五年前在甘露寺,仇公武将染血的诏书塞进他怀里,低声说道:“留得青山在。” 原来,老宦官早已看透马元贽的野心,将宝押在了这个被众人视为 “傻子” 的光王身上。 “传朕旨意,” 李忱抚过龙椅上斑驳的裂痕,“赐马元贽致仕,仇公武追赠扬州大都督。”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如注。李忱站在御座前,心中豪情万丈,他终于褪去了三十六年的痴傻面具,以全新的姿态开启了属于自己的时代,眼中燃烧着复兴大唐的灼灼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