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假期的前一天，租我房子的小伙子，给我打电话说，他被上海一公司录用了，就不租房子了，是否给他退部分房租。 我握着手机愣了两秒，听筒里传来小伙子兴奋的喘息声，背景音是地铁呼啸而过的轰鸣。"叔，我明天就去上海，实在对不住，合同还有半个月才到期......"他的声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急切，像是生怕我发火。 我走到阳台推开窗，楼下老槐树的枝叶沙沙作响。这孩子住进来才三个月，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拖着两个破旧行李箱，T恤后背洇着汗渍，说话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后来知道他在本地找工作四处碰壁，有时深夜还能看见他房间亮着灯改简历。 "押金不退，房租退你一半。"我打断他的道歉，"但你得答应我件事——到上海先找住处，别住地下室，潮湿对关节不好。"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再开口时声音闷得像含着水："叔，您这......我都违约了......" "年轻人有奔头是好事。"我摸出根烟，却没点燃，"我儿子也在外地，要是他租房遇到难处，我也希望有人拉一把。"挂电话前，我把退款直接转到他微信，又补了句："到了报平安。" 三天后，手机弹出条新消息。小伙子发来外滩的夜景，东方明珠在夜色里璀璨如星，配文是："叔，我在陆家嘴租到房子了，虽然是合租，但窗户能看见黄浦江！"照片角落里，他抱着纸箱笑得灿烂，箱子上还贴着来时的火车票根。 后来每个月，我都会收到他分享的生活片段：第一次领到高薪时请同事喝的奶茶，加班到凌晨看见的日出，甚至还有公司楼下新开的早餐店。有次他突然说："叔，等我攒够钱，一定回来请您吃大闸蟹，就去咱们小区门口那家店！" 我望着窗外渐渐茂盛的槐树，突然觉得这半退的房租，倒像是播下了颗种子。有些善意不必计较得失，说不定哪天就会在另一个城市，开出意想不到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