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1年，史朝义发动兵变，将父亲史思明捆了。史思明大怒：“我是你父亲，你敢弑父？

761年，史朝义发动兵变，将父亲史思明捆了。史思明大怒：“我是你父亲，你敢弑父？”史朝义楞了，左右为难，此时手下武将骆悦拿来绳子说：“我来动手，不必脏了将军的手。” 史朝义的目光在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和骆悦手中拧成麻花的麻绳间游移，喉结滚动了两下没出声。帐外的风卷着沙砾拍打帆布，像无数双耳朵贴在帐壁上偷听。史思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绳索勒得他脖颈青筋暴起：“孽子！你忘了我当年在范阳给你抢的那匹汗血马？忘了你母亲临终前攥着我的手说‘照看好孩子’？” 这些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史朝义心上。他十七岁那年跟着父亲在幽州城拼杀，史思明背着中箭的他在死人堆里爬了半夜，最后把唯一的干粮塞给他。可三个月前，就因为打邺城时慢了半步，父亲抄起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他，骂他“不如条看家狗”，还扬言要废了他的兵权传给小儿子。 骆悦往前凑了半步，麻绳在掌心转了个圈：“将军，帐外的弟兄们都等着呢。”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早上拼杀时溅的血痂，“思明公这些年杀的人还少吗？安庆绪杀安禄山的时候，可没念过半句父子情分。” 史朝义猛地别过脸，手指深深掐进自己的大腿。他想起去年被父亲杖毙的谋士，就因为劝了句“少杀降兵”；想起那些被父亲当作诱饵推进火坑的亲兵，其中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帐内的铜灯突然爆出灯花，将史思明的影子投在帐壁上，像头被缚的野兽。 “动手吧。”史朝义的声音比帐外的风沙还要干涩。 骆悦应了声，上前将麻绳往史思明颈间套。老贼突然安静下来，盯着儿子说：“我死之后，你守不住这江山。”这句话像冰锥扎进史朝义的后心，他踉跄着退到帐角，掀帘时撞见外面密密麻麻的火把，每张脸都在火光里模糊不清。 麻绳勒紧的闷响从身后传来时，史朝义正踩着满地狼藉往外走。有个亲兵举着火把凑过来，被他扬手打翻在地：“谁让你们看的？”火光照亮他颤抖的手，那双手昨天还握着父亲递来的酒壶，今天就沾满了至亲的血。 接下来的七天，史朝义像丢了魂。骆悦替他处理军务，替他安抚军心，甚至替他拟好了登基的诏书。直到第七天夜里，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射箭，把着他的手说：“箭头要对准敌人的喉咙，犹豫的人活不过明天。”如今他真的成了父亲教出来的样子，却比死更难受。 叛军内部的裂痕从那天起就没愈合过。史朝义称帝后，那些跟着史思明打天下的老将总在背后嘀咕：“连亲爹都敢杀的主，能靠得住？”后来唐军收复洛阳，叛军兵败如山倒，骆悦在乱军中被一箭穿心，临死前还在喊“将军快走”。史朝义看着亲信倒在血泊里，突然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靠弑亲得来的权力，就像沙堆上的城堡，风一吹就散了。 这场发生在安史之乱后期的兵变，透着一股子荒诞的悲凉。史思明一辈子杀伐决断，最后栽在自己教出来的儿子手里；史朝义本想靠权力证明自己，却在弑父的阴影里越陷越深。骆悦那句“不必脏了将军的手”，听着是忠心护主，实则把所有人都拖进了道德的泥沼——脏了的手，哪是换个人动手就能洗干净的？ 中国历史上从不缺父子相残的戏码，但安史之乱里的这场格外扎眼。它不像玄武门之变那样有明确的政治纲领，也不像康熙九子夺嫡那样充满权谋算计，更像是一场被恐惧和猜忌逼出来的困兽之斗。

史思明父子从范阳起兵时喊着“清君侧”，到最后却在权力的漩涡里自相残杀，倒应了那句老话：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可这重量要是压垮了人性，王冠也就成了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