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4年,武则天赐儿子李贤毒酒,李贤痛心疾首道:“我已被废为庶人,母后何苦还要赶尽杀绝,把我流放到巴州再杀我?哪怕是汉代的吕雉也不及她半分狠毒!”话音刚落,大臣丘神勣已经把毒酒端给了他,李贤仰头一饮而尽。 李贤盯着那杯酒,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也曾亲手端给他一碗热腾腾的羹汤,那时的她眉眼温柔,还轻声叮嘱他慢些喝,别烫着。可如今,她给他的却是一杯穿肠毒药。他慢慢地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碗沿时,竟然觉得烫得惊人,也不知道究竟是毒酒滚烫,还是他的手在颤抖?
李贤灌下毒酒前摔了杯子,碎瓷片溅到丘神勣官袍上。这位奉旨杀人的大臣低着头,却把李贤临死前吐血的声响刻进骨头里——当年在洛阳东宫,他还教过太子挽弓射雁呢。如今他递的毒酒名叫"尽孝",武则天亲笔批的鸩杀令写着"谋逆",真谋逆物证?不过是太子府搜出的三百副铠甲,比太平公主脂粉盒里的头油还少。
批判地说,这杯酒压根不关李贤造不造反。武则天称帝路卡在"亲子"这道槛,她亲笔批注的《臣轨》里写"为君当诛心",可刀尖最终捅向自己肚皮爬出来的骨肉。史书总爱掰扯李贤不是亲生的野种,笑话!当年感业寺小尼姑跪着给先帝梳头时,要不是把刚怀上的李贤当护身符,早被王皇后扔井里了。如今龙椅坐稳了,倒嫌儿子是绊脚石。
丘神勣捧着空酒杯退出驿站时,后槽牙咬得渗血丝。他清楚记得李贤被废前在洛阳监国,大雨夜撑伞送染风寒的侍卫回家。现在他给太子灌毒酒换来个左金吾大将军衔,值当?回长安复命路上,他瞥见驿道旁饿死的流民怀里还抱着婴孩。皇城里那位连亲儿都能杀的圣神皇帝,却要百姓跪拜她仁德如天。
李贤瘫在巴州木板床上抽搐时,武则天正在大明宫试戴新制的十二旒冕。金线串的玉珠撞出轻响,像极了李贤五岁那年追在她裙边摇晃的拨浪鼓。史官说她当夜摔了笔洗,沾墨的玉片狼藉满地——没人敢写女皇的手被碎玉割伤了三道口子。亲情在权力跟前算个屁,李贤最后那声"母后"还没咽气,洛阳已经快马加鞭往巴州运新的樟木箱笼,替换沾上"谋逆晦气"的旧家具。
最荒诞的是死后功名。十五年后武则天快咽气了才给儿子追封雍王,棺材板里的骨头都发霉了。谥号章怀太子更像个黑色笑话——章是光明磊落,怀是仁德宽厚,写圣旨的老宰相提笔时大概在冷笑。丘神勣倒没等到这天,他五年前就被武则天砍了脑袋灭口,罪名恰巧也是"谋逆"。
那把摔碎的鸩酒壶碴子挺锋利,把天家遮羞布划拉得稀烂。母慈子孝演不下去了就泼脏水,儿子尸体垫脚登基还要踩实两脚。说什么情非得已帝王心术?杀李贤跟当年捂死安定公主没两样,无非是妨碍掌权的活物都得死。区别只在这次用的是明晃晃的金杯,那酒烫得就像当年东宫小厨房里煨着的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