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山东一大娘给八路军煮了浓稠的小米粥,饥饿的战士们狼吞虎咽。班长发觉不对劲,放下碗筷大声喊道:“不对,这粥有问题!”
那年冬天的一天,方兰亭大娘蹲在灶台前,手里攥着最后半袋小米,茅草屋的窗户纸早就被西北风吹破,风不断往屋里吹。
可这会儿屋里却暖烘烘的,只因屋中除了她,还有十几个八路军战士,战士们脸上洋溢着笑容,捧着粗瓷碗,吸溜吸溜喝着滚烫的粥,屋中弥漫着饭香。
实际上,这些战士是鲁南军区某部的侦察班,在没来方大娘家之前,他们已经在冰天雪地里潜伏了三天三夜,班长赵大勇的棉衣冻成了硬壳,手指头肿得像胡萝卜。
要不是方大娘,他们说不定还在漫雪里,当喝到热乎乎的粥时,战士们喝粥的声音特别急,有个小战士甚至烫得直咧嘴也不肯放慢速度,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红光。
在方大娘眼中战士们是保护他们的英雄,更是孩子,看着他们这般心中说不出的难受,悄悄背过身去抹眼泪。
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丈夫周振苍也是这么蹲在灶台前,给过路的武工队员烤地瓜。
那时候谁能想到,老实巴交的周振苍竟然是共产党的地下交通员,直到伪军带着日本兵闯进村,把周振苍吊在村口的老槐树上,皮带沾着盐水抽了一整夜。
然而,就在方大娘想事时,突然听到一声响声思绪被拉回,赫然看到赵班长把碗重重搁在桌上,他盯着碗底没化开的白色颗粒,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
战士们这才发现,今天的粥稠得能立住筷子,米香里还混着淡淡的咸味。
见状,方兰亭没说什么,反而从炕席底下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去年腌咸菜省下的粗盐,而之所以粥稠,只因为她拿出了她男人牺牲前藏在地窖里的三斤小米,今天全倒进锅里了。
村里人都知道方家媳妇的规矩,八路军的伤员来养伤,她拆了陪嫁的棉被做绷带,武工队来开会,她把攒着卖钱的鸡蛋全煮了。
去年冬天日军扫荡,她带着妇女们把三十多名伤员藏进地瓜窖,自己顶着刺刀站在窖口,伪军队长用枪托砸断她两根肋骨,硬是没撬开她的嘴。
侦察班临走时,赵大勇把全班凑的边区票压在炕席下,方兰亭追出二里地,把钱塞回战士的子弹袋。
她指着村北头的新坟说,周振苍坟头的土还没干透,这钱要是收了,夜里没法跟死人交代。
后来这事传到鲁南军区,萧华司令员特意派人送来张奖状,方兰亭把它垫在了腌菜坛子底下。
别看方大娘没读过什么书,却在鬼子眼皮底下传递过上百次情报,她总说记不住那些弯弯绕绕的暗号,可直到抗战胜利,经她手的情报没出过一次差错。
有次送情报遇上日军搜查,她把密信团成小球吞进肚子,回家灌了两瓢凉水硬是吐了出来。
其实,那年月山东根据地的老百姓都这样,沂蒙山区的老大娘把最后一个窝头塞给伤员,自己嚼树皮充饥,胶东的渔妇们划着舢板给海防支队送粮,浪头打翻了船就游着往前推。
而方兰亭的小米粥和千千万万碗粥一起,熬出了个铁打的山东根据地。
1984年方兰亭去世时,当年的小战士已经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将军,送葬的队伍里有拄拐棍的退伍兵,有戴红领巾的学生,还有县武装部新配的吉普车。
坟头摆着两碗小米粥,一碗朝着村口的老槐树,一碗朝着北边的临沂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