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3年,大将谢再兴被朱元璋训斥了几句,他闷闷不乐的回到家中,进门猛然看到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正厅,而且女儿也不见了,他正要派人寻找,家人却向他说:“恭喜恭喜!” 谢再兴盯着那两颗人头,认出是自己最信任的左总管和糜万户。这两人跟着他南征北战多年,怎么突然就成了悬在自家堂上的血葫芦?还没等他发作,管家哆哆嗦嗦递上一张明黄帖子,上面朱砂写着:“治军不严,副将通敌,斩首示众。念卿劳苦,特赐令爱与徐达将军为妻。” 谢再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徐达是朱元璋麾下头号大将,赐婚听起来风光,可他心里清楚,这是把女儿当人质——徐达手握重兵,娶了他的女儿,既能拉拢徐达,又能牵制自己。更狠的是,朱元璋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留,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 “老爷,宫里的嬷嬷已经把二小姐接走了。”管家的话像根冰锥扎进他心里。他这才发现,平日里热闹的院子空荡荡的,女儿的闺房敞着门,梳妆台上还摆着她没绣完的香囊。 当天夜里,谢再兴在书房坐了一宿。烛火摇曳中,他想起当年跟着朱元璋渡江时,对方拍着他肩膀说“咱们兄弟共富贵”;想起鄱阳湖大战时,他带着几百人死守诸全,硬是把张士诚十万大军拖了二十九天;更想起上个月朱元璋把他叫到应天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再兴啊,浙东的事全靠你了”…… 可如今呢?部将说杀就杀,女儿说嫁就嫁,连个解释都没有。他忽然明白,在朱元璋眼里,他谢再兴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有用的时候捧上天,没用了随时能弃掉。 第二天一早,谢再兴接到军令,让他即刻回诸全镇守。他带着亲兵上路时,发现队伍里多了几个生面孔——朱元璋派来的监军,美其名曰“协助防务”,实则是盯着他。 诸全城头,谢再兴望着远处张士诚的营寨,心里翻江倒海。他知道朱元璋多疑,可没想到会多疑到这种地步。之前他默许部将和张士诚做些小生意,不过是想给将士们换点粮草,怎么就成了“通敌”? “将军,张士诚派了使者求见。”亲兵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来使是张士诚的弟弟张士信,一见面就拱手笑道:“久闻谢将军威名,我家兄长仰慕得很。若将军肯来,必当奉为上宾。” 谢再兴盯着对方腰间的玉牌,那是张士诚亲赐的信物。他想起朱元璋昨天在朝堂上对他的训斥,想起悬在自家堂上的人头,想起被强行带走的女儿……咬咬牙,接过了玉牌。 消息传到应天府,朱元璋正在批阅军报。他放下笔,冷笑一声:“果然反了。”一旁的刘伯温劝道:“谢再兴手握诸全,若与张士诚联手,东南危矣。” “无妨。”朱元璋提笔在地图上画了个圈,“让李文忠去诸暨筑新城,把谢再兴困死在旧城里。” 三个月后,李文忠的新城拔地而起,像根钉子钉在诸全东边。谢再兴几次出兵攻打,都被李文忠打了回来。更要命的是,张士诚答应的援军迟迟不到,城里的粮草一天天见底。 “将军,咱们投降吧。”副将跪在地上哭求,“再这么下去,兄弟们都得饿死。” 谢再兴望着城头飘扬的张字大旗,突然笑了。他想起女儿出嫁那天,徐达亲自来接亲,红绸子铺满了整条街。他原以为女儿从此能享尽荣华,却不知这荣华背后,是朱元璋精心编织的牢笼。 “开城吧。”他解下腰间的佩刀,扔在地上,“告诉李文忠,我要见他。” 李文忠在中军帐接见了谢再兴。两人相对无言,许久,李文忠才开口:“舅舅,你这又是何苦?” 谢再兴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自己这一降,谢氏满门都得陪葬。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饿死在城里。 “把我押回应天府吧。”他站起身,“一人做事一人当。” 谢再兴扑通跪下,泪如雨下。他知道,这是朱元璋在向天下人展示他的宽宏大量。可他也明白,从他接过张士信玉牌的那一刻起,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三天后,谢再兴被斩首于午门。临刑前,他望着宫墙下黑压压的百姓,突然笑了。他想起女儿出嫁时的红盖头,想起她趴在自己肩头说“爹爹,我害怕”,想起朱元璋拍着他肩膀说“兄弟共富贵”…… 刽子手的刀落下时,谢再兴的血溅在宫墙上,像极了当年鄱阳湖大战时染红江水的夕阳。他不知道,自己的次女嫁给徐达后,生下了后来的徐皇后,而徐皇后的儿子朱高炽,正是明朝第四位皇帝。他更不知道,明朝后来的十三位皇帝,身上都流淌着他谢氏的血脉。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谢再兴的名字渐渐被人淡忘。但在浙东的老人口中,还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诸全城头血未干,帝王家事成笑谈。” 参考《明史纪事本末》等史料整理